孟臨溪先陪季淵坐馬車到鄂州,待季淵走了水路一路向西後,孟臨溪再換乘馬匹一路向北。進入淮南西路地界,孟臨溪算算日期,進程還算快,于是臨時起意繞行武當山去五龍祠看師傅說過的那對風伯雨師壁畫。
齊宋共有三座五龍祠,武當山的這座五龍祠是淮河以南唯一的五龍祠,其餘兩座一個在與西夏交界的地方,一個在與遼交界的地方,錯過了這個五龍祠哪裡還有風伯雨師看。
前朝皇帝在武當山上敕建了紫霄宮,奉真武大帝,所以武當山這一地區的人民信奉道教的居多,孟臨溪策馬疾馳,一路上看着山下的風土人情十分歡喜,下馬将缰繩交給可人,步行前往五龍祠。
走到一小攤前說買些紙筆方便一會兒臨摹,掏錢時荷包裡随手放進去的鈴铛掉了出來,吸引了攤主兩歲小童的注意,小童跟着鈴铛滾落的軌迹也到了街上,就在他伸手撿鈴铛時,街邊突然出現一匹快馬直沖小童而來。
孟臨溪下意識扔下手裡的東西轉身撲過去抱住小童,再起身已經來不及反應了,電光火石間她仿佛穿越到了母親身上。“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不知當年母親在鐵蹄下是否也是現在這樣無助,最起碼比起母親我可以護住身下的小童。”
這麼想着,她閉上眼緊緊護住懷裡的孩子,卻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刹那五感盡回,睜開眼睛,她發現那匹快馬竟然在身前停住了,騎馬之人一定有絕佳的騎術才能勒住那樣快一匹馬。
她擡眼看向馬上之人,一襲黑色勁裝身姿筆挺,劍眉斜飛入鬓,猶如出鞘的利刃透着淩厲與英氣;雙眸狹長深邃仿佛隻是輕輕一睨,便能洞悉人心,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冷峻的面龐仿若被寒霜籠罩,給人一種堅毅果敢之感。
馬上之人微微眯起雙眸也在看她,駿馬不安地刨着蹄子,發出陣陣嘶鳴。不等孟臨溪拱手道謝,對方調轉缰繩繞過她疾馳而去。
一旁的可人和攤主看得魂兒都要吓飛了,攤主抱着孩子不撒手,可人也抱着孟臨溪不撒手:“姑娘你要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和王妃一樣都要命喪鐵蹄。”
“呸呸呸,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孟臨溪雖然在那一瞬間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情,但還是安慰起了可人。一路上可人緊緊抓着孟臨溪的手不放,生怕她又出什麼意外,二人走到五龍祠時,孟臨溪手心裡已經全是汗。
可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們先去堂前的水井打些水洗洗手吧。”可人在井邊打水,她就坐在井邊打扇,正好與來井邊讨水喝的顧青山打了個照面。
孟臨溪剛剛在街上時就覺得這位小哥眼熟,如今面對面坐着,孟臨溪一邊打扇一邊細細觀察他的樣貌,腦海裡搜索着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他。顧青山正舉着套碗喝水,感覺一道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不由擡眼看去,對方恰是剛剛在街上救人的少女。少女一雙靈眸轉動着若有所思,不知對方底細,肩負陛下秘密任務的顧青山警惕地不在此處多待,喝完水站起身走向院後。
小顧大人出現在此,皆因為陛下得祖宗托夢讓其将均州境内武當山上的五龍祠升作觀,奉真武大帝。夢醒後元嘉帝十分重視,恰好熊山也在均州不遠,便下了道密旨讓顧青山勘察五龍祠,看是否有祖宗留下的秘寶。
想不出結果的孟臨溪決定不想了,淨了手也走進院内。整座五龍祠是個不大的三進院,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山門前有鐵獅子一對,山門左右有鐘鼓樓,正殿三間,正殿前有獻廳一座,東西廂房各三間,南房五間,正廟内奉祀着赤、白、黑、青、黃五龍王,孟臨溪繞過祭台,走向壁畫。
壁畫的作者已經不可考,但不同于一般的鹿身雀頭形象,此壁畫以青、藍、灰為主色調,風伯居左,雨師在右,皆以人的姿态呈現,二者呈對稱之勢,卻又各自散發着獨特的氣場。風伯身形高大,猶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他身着一襲青灰色長袍,袍角随風肆意翻卷,好似裹挾着無盡的狂風,他的頭發披散開來恰似被強風猛吹;眼眸中閃爍着靈動而又不羁的光芒,仿佛能洞悉風雲變幻。他雙手高舉,手中緊握一把巨大的風袋,風袋被撐得鼓鼓囊囊,似乎随時都會将狂風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