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皺眉，他開口：“那我現在——”

“教授！”哈利大聲打斷了斯内普未說出口的話，然後他怯生生地、小聲地問：“你還在生氣嗎，教授？”

“這是——”斯内普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他想說“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但他再次被打斷了。

“教授，我已經寫完全部假期作業了，你有作業要布置給我嗎？”

“你——”

斯内普的話第三次被打斷，哈利看着他，臉上帶着擔憂：“教授，你又熬夜做魔藥了嗎？你看起來很累。”

“你看起來很久沒休息了，這樣挺不好的，何況現在是假期，你……”

“波特！聽我說！”這次換斯内普打斷哈利的喋喋不休。

綠眼睛的大男生垂頭喪氣地看着自己的腳尖，小聲嘟哝：“好吧，教授。您說。”

斯内普有些無奈地擡手按在了眼前這個過分緊張的大男生的肩膀上：“冷靜點，波特。你能發現我并不在生氣。”

翠綠的眼睛猛地對上了黝黑的那雙。

“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穿着睡衣。”斯内普把人按到沙發上，他給這個因為沒穿外套而在冷冰冰的房子裡凍得直抖的波特施了保暖咒，又給他拿了杯熱牛奶。

哈利蠕動了下嘴唇，但他沒有回答斯内普的問題，反而大着膽子問道：“教授，我以後還能去你辦公室找你嗎？”

斯内普看着他，他的情緒和往常一樣直接寫在了臉上：忐忑、喜悅、害怕、擔憂，還有讓斯内普費解的執拗。

于是斯内普說：“你的大腦封閉術課程已經結束了。”

“那我們可以恢複之前的防禦術嗎？你原本也給過我課表的。”哈利立刻說。

“從你的幾次表現看，我不覺得你還有補習防禦術的必要。”斯内普再次拒絕了他。

哈利沒有放棄，他找到了新的理由：“我也可以幫你處理魔藥材料，你教過我很多。”

斯内普沒有看哈利，他在看自己的手，蠟黃的、骨節突出的手指，他說：“我教過很多人。這十多年來從霍格沃茲畢業的每個學生都上過我的課。”

哈利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疼，他忍耐着，繼續給自己找理由：“我的效率更高，您說過的。”

“我想，我的N.E.W.T.班上有比你更高效的學生。而且我想，我的辦公室并不缺因為種種原因來勞動服務的學生。”斯内普依然沒有看哈利，他仿佛突然對自己的手指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那些人也和你魔力共鳴嗎？！”

“他們也了解你嗎？也像我一樣想要見到你嗎？！”

哈利吼了出來。他的眼睛幹得發紅，放在腿上的雙手用力攥緊，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可這完全比不上胸口的鈍痛。

苦澀發酸的滋味順着心髒爬過喉頭再漫到口腔，哈利在斯内普驚愕的目光中緩緩垂下頭，他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斯内普的喉頭滾動了下，他緩緩念出那個名字：“哈利。”

哈利擡頭看他，陡然亮起的眼睛裡除了聽到自己名字的喜悅之外，隻有清澈的單蠢。

蠢貨！

斯内普在心中暗罵，不知道在罵面前的人還是在罵他自己。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面前的蠢貨還在用充滿真誠的聲音繼續說：“我想念你，教授。”

斯内普歎氣，他決定妥協：“我以為你知道，地窖的門把手不會拒絕任何一個蛇佬腔。”

同時他也盡一個教師義務地提醒這個蠢貨：“我希望你明白，你這種——想要接近我的心情，可能隻是魔力共鳴的副作用之一。”

可惜他面前的綠眼睛蠢貨毫不在意地回答他：“可是魔力共鳴已經發生了。鄧布利多校長和小蛇都說過，一旦發生，就是永久的。而且我覺得我腦子很清楚呀，從沒這麼清楚過。”

說完這句，綠眼睛蠢繼續可憐巴巴地看向他：“教授，你能再收留我一晚嗎？很晚了……我手裡的門鑰匙是單向的。”

哈利苦着臉給斯内普解釋了西裡斯的聖誕禮物，開始擔心自己的教父會不會枯等自己一整晚。可他除了身上的睡衣外什麼都沒帶——别說和西裡斯聯系的雙面鏡了，他甚至連魔杖都沒有帶。

“你總能在我以為你多少有點進步的時候，提醒我依然需要時刻關注你的腦子是不是和你的頭一樣好好安在脖子上。”斯内普有些無語。

什麼準備都沒做、什麼可能性都沒想，就敢貿然使用一個未知的傳送物品……顯然，波特前面一年多的課白上了。

“上樓，睡覺。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不願再多說，斯内普指了指樓上哈利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

然而他低估了某人恬不知恥的程度。

“教授，你有收到我的聖誕禮物嗎？”——這是試探。

“你會送我聖誕禮物嗎？”——這就直拳出擊了。

“上樓，睡覺！”斯内普吼他。

第二天，哈利早早爬起來，高高興興地給自己和姑且算是和好的魔藥學教授準備了早餐。

然後他差點摔了眼鏡。

梅林啊！斯内普竟然是會打理自己的嗎？！

并且，哈利得說，打理得非常好，看起來年輕了十歲不止！

半長的頭發剛剛清洗過，柔順地垂在臉頰兩側；皮膚雖然還是偏黃，但不再暗沉，反而微微發亮，連眉間和鼻翼兩側延展下去的紋路都淺了不少；雖然還是穿了一身黑，但他沒有穿慣常的黑色長袍，而是更加正式的三件套正裝，哈利曾經見過的寶石袖扣在他手臂上閃着細碎的光澤。

短暫的驚訝後，哈利皺眉：“您今天是要去哪裡嗎？”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哈利看不太懂的嘲諷笑容：“我想我還沒有必要把所有行蹤一五一十告訴你。”

哈利低頭不說話了，他開始戳自己盤子裡的煎蛋。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斯内普清了清嗓子：“送完你後，我要去馬爾福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