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容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穿男裝是何模樣。
“大姐姐,你換好衣服了嗎?”
看夠了,周懷容拍了拍剛剛換上的衣裳上的褶皺,從屏風後面繞出來找何辭盈。才一擡頭,被吓得驚呼一聲,一下變得像吃醉了酒。
她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繡着白鶴雲紋的青色錦袍,頭發用一根羊脂玉的發簪束在頭頂,此刻正垂眼看着丫鬟為她佩玉,那濃密的眼睫一扇一扇的,好似蝶翼一般。
聽見周懷容喚她的動靜,她便擡起頭,那流暢的面部線條就清晰的顯露出來了,烏發雪膚,即使眉眼間還尚有幾分稚氣,但卻稱得上是風流正少年。
“别催呀,還有一會兒就好啦。”
說話時,何辭盈自然是看着懷容說的。于是她就發現,周懷容的臉從薄紅變成了個透亮的蘋果。
一向大大咧咧的周懷容此刻不知為何,感覺局促的緊,她縮着脖子支支吾吾說出一句:“那我好了可不得問下你這邊的情況嘛,我,我也沒催啊,你慢慢弄。”
何辭盈打量着她這不一般的表現,忽的睜大了眼睛,“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誰害羞了?”
周懷瑾一進來就聽見這麼一句話,好奇之下,直接開口詢問。
“說懷容呢,小丫頭見了我這打扮,說話聲音都小了三分。”何辭盈簡直有些得意了,于是挑着眉回應了周懷瑾。
“哎呀,你這樣子真是,怎麼同樣是男裝,阿盈你看起來就比我和懷容自然,可我們的衣服明明差别不大啊?”
“與衣服沒什麼幹系,你們穿了男裝,心裡頭就先别扭起來了,含着胸,縮着手的,這扮相看着當然就不自然的緊,就這,也才隻是其中一點。”何辭盈一邊說,一邊像個風流浪子一樣,拿着剛接到手裡的扇子去拍懷容的背。
“那你怎麼就這麼自在。”周懷容被說的有些不服氣,原先她還覺得自己扮的挺好的,怎麼到了何辭盈嘴裡就全是破綻。
“因為我以前在漁陽時,常穿男裝出去玩。”何辭盈打開扇子,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可卻擋不住那雙滿是笑意的眼。
“好啊你,我還當你是什麼天縱奇才呢,原來是欺負我們是新手。”周懷容一下就撲過去,搶了扇子拿在手裡,把剛剛被拍的那幾下加倍還了回去。
“哎呀,三小姐且饒了在下這一遭,在下一定傾囊相授。”何辭盈一邊躲,一邊求饒。
前些日子,平郡王與程家的糾葛鬧的怪大的,忠順侯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為了避免被牽連,就讓她們待在家裡,原先計劃好一旬去一口甜查總賬的計劃也擱置了。
如今,皇上已經下旨安撫程家,結果既出,便是塵埃落定了。
因為每次出門都要長輩同意,她們已經找過侯夫人,也找過二夫人江氏。
這次就想找老夫人說,正巧一去就瞧見老夫人在收拾舊物件。
這是老夫人經年的習慣,懷瑾和懷容都知道。
可何辭盈卻是頭回見,老夫人身邊的安嬷嬷就對她解釋說:“這些東西是先侯爺,還有幾位老爺的舊物,老夫人時不時會找出來瞧瞧。”
老夫人撫着一件灰沉沉的舊衣說:“這件衣服,可是年輕時你們祖父親手做給我穿的。”
“祖父做的?”懷容崇拜的看着這件衣裳,衣裳是折起來的,隻能看到衣領周圍的一片。“咦?這衣領不是,”
“發現了?這是一件男裝。”老夫人看着懷容,眼神裡滿是關愛。
懷容纏歪着老夫人,想聽聽這件衣裳背後的故事,何辭盈和懷瑾也一起湊上去。
老夫人擺手拒絕,這可不能講給小姑娘聽,可她眼中的懷念和此刻的笑,不用言語就已經告訴她們了,這背後的美好。
“不如我們也做一件男裝,再穿出去逛街,怎麼樣?”何辭盈如此建議道。
“這是不是有些出格啊?”
“好啊,現在就讓人把繡娘請來,讓她們給你們量量尺寸,漂漂亮亮的做一身。”老夫人居然很贊同,當下就使人去找繡娘了。
老夫人都同意了,府裡其他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她們能穿着男裝出去放放風了。
既然出門了,珍品坊是慣例要去的。
如今珍品坊已經打出名聲,護衛們也不就再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們。
跟懷瑾她們說要去另外一個區域瞧瞧,何辭盈就去找人了。
掌櫃翠竹見何辭盈身着男裝,默契的喊了一聲大少爺,兩人都有些懷念漁陽的時光。
翠竹很快就回神了,現下可是有要緊事的,來不及耽擱了,她直接帶着何辭盈上樓。
何辭盈一進房間,就聞到了濃郁的鐵鏽味,定睛一看,床上的人居然是曹二小姐的丫鬟芙蕖。
這姑娘臉色寡白,滿臉是汗,身上的衣服也擋不住下面蔓延開的紅意。
這樣重的傷勢,何辭盈不忍的開口:“怎麼不給她蓋上被子?”
翠竹用手指給她看,“蓋不了,她身上的創面太大,蓋着就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