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冷下臉吓跑那個Omega之後，顔明安拿起筆，将報告單翻到背面，憑着記憶畫出那個男人描述的圖案。

可惜男人的描述太過模糊，顔明安搖搖頭，把筆扔到一邊，反複畫了好幾張，都隻是一堆無意義的線條，完全看不出這是哪個貴族的家徽。

但顔明安卻總覺得眼熟。

或許得回家查查。顔明安想。随後他一怔，那個地方什麼時候變成自己心裡的家了。

耳機另一邊的審訊已經結束了。顔明安卻并沒有摘下耳機，他耐心聽着男人的呼吸聲，聽着各種不同的動靜。

他聽見有人問男人：“您怎麼回去？”

男人坦然說道：“我要先去醫院接家主，然後再回家。順路？我帶你？”

那人久久沒有說話。

“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江也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譏諷的笑意，“我是和貴族的Alpha結婚了，但那麼早的事，誰還能記得？”

筆尖在紙上停了半刻，顔明安靜了靜，又低頭畫起線條。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靜默中江也的聲音響起：“都聽到了嗎？”

顔明安回過神，意識到江也是在和自己說話。

“我……”顔明安咬了咬嘴唇，“剛剛和你講話的是那個蔣禮夏嗎？”

打火機“叮當”打開，煙草“嘶嘶”燃燒，江也過了一會才開口：“嗯，,我以前犯過事，蔣局長在那時候接手了這個案子，現在我作為平民和貴族結婚，他怕我還對過去的事耿耿于懷，所以對我态度特别好。”

“犯事？”顔明安愣住，江也看起來這麼正經，一個能把《Omega守則》倒背如流的人也能犯事？

男人低低的笑聲震動耳膜，他的語氣難得慵懶閑散，讓他聽上去像個少年：“我揍了一群貴族Alpha，其中一個還有皇室血統。”

顔明安頓時呲了一下牙，男人的戰鬥力有多強他在家裡的健身房已經見識過了：“我去，你怎麼想的，揍他們就算了，怎麼不找幾個幫手，還被抓住了？”

小Beta的反問讓江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想過很多種回答，唯獨沒想到小Beta居然是在意自己怎麼被抓住了。他倚着牆壁，慢慢吐出煙圈：“也算長個教訓，現在不會這樣了。”

這麼多年，他已經學會了怎麼使用其他方法。

“沒什麼事我先挂了，我去把車開過來接你。”

“對了，昨晚你是不是來的沒那麼晚？有人和我說……看到你在會場。”

“林淵？”

小Beta不說話了。

江也“啧”了一聲：“他和你說了什麼？他一直都是這樣，我本來想來找你，但是沒想到林淵也在，就聊了兩句，你知道的，雲痕和軍部的合作很重要。”

“他沒說什麼……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裝藥的箱子是科學院的，所以你的藥是他們研制？為什麼網上都查不到信息？”小Beta摻雜着電流聲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

江也叼着煙仰起頭，對對面大樓後的人做了個手勢：“那個箱子啊……科學院和軍部合作後統一發的，人手一個，我順手拿來方便掩人耳目。”

“藥的來曆我不是在你第一次注射前和你說過了嗎？是黑市上買的，但是我不能透露賣家信息，你知道規矩。你是不是要問我怎麼接觸到黑市的？”

小Beta沉默不語，江也便繼續說道：“在荒星γ生活過的人，可不止你。”

“你記住，我既然能許諾你十年後把顔明安的一切都留給你，就有把握讓你安穩活到十年以後。”

暖色的日光傾斜，陰影逐漸覆蓋在身上，江也眯起眼，埋伏在對面大樓的幾個狙擊手已經被葉翎澄帶人控制起來，他在煙盒上摁滅手中的煙蒂，又抽出一支點了起來。

煙味逐漸掩蓋小Beta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氣息，那是和Alpha一模一樣的，厚重檀香的味道。

凹凸不平的水泥樓闆上，他腳邊已經堆了一堆煙蒂。

“江也，你什麼時候過來？”就在他以為可以挂斷這則荒謬的通訊時，小Beta忽然問。

“很快。”江也站在這座已經被拆了一半高樓中，低下頭，整個帝星中心醫院盡收眼底，他數了數層數，找到小Beta應該在的病房，收斂起聲音裡的戾氣，“我還要開車，路上有點堵，不說了，我快到了會打電話給你，你等我過來就行。”

“……注意安全。”

“嗯。”江也沒聽到挂斷的聲音，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等着對面先挂斷，才摘下耳機。

初冬的風已經帶着些刺骨的寒意，淺藍的天空中幾顆星子若隐若現，江也雙手插兜，站在馬路邊等紅燈。

那個戴耳機的男人站在他對面的街上，被圍巾和氈帽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有些暴躁地一遍一遍撥打電話。

有人從身後拍拍男人肩膀，男人不耐煩地回過頭，就被捂着嘴拽進另一側的車裡。

汽車無聲啟動，消失在街頭。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沒有引起其他人任何注意。

紅色的小人一跳，變成奔跑的綠色小人。江也跟着人群走到對面，手腕上傳來微微的震動聲。他淡然接通葉翎澄的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