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庭毆打了一頓,燕瞿被關進了地下室,地下室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漆黑。
燕瞿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身體,渴望能獲得一絲光亮,很可惜不管怎樣祈求,光永遠都不會照耀在他身上,他被所有人抛棄了。
因為強烈的害怕,他出現了幻覺,看到了鐘明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鐘明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燕瞿那個時候還很小,一臉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孤兒院的孩子生存艱難,也比平常的孩子更早一點會看人心,會學着去讨好孤兒院的工作人員。
這些工作人員要是心情好了,說不定會給他一顆糖,一顆巧克力。
他讨好着跟這個新到的院長說話,鐘明慈祥的摸着他的頭,給了他一顆巧克力,那塊巧克力很甜很好吃,裡面卻摻着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摻苦,燕瞿因為自己的讨好,換來了往後一輩子的噩夢,怎麼都無法忘掉。
鐘明說他長的漂亮,跟小狐狸一樣,是因為他長的漂亮,所有勾引了他。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鐘明把所有的錯都推倒了燕瞿身上,他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甚至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他很害怕。
他也想過如果自己不那麼好看了,是不是就沒事了,荒唐的想法也不是沒想過。
一天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播放着新聞,孤兒院的電視老舊信号還不好,時不時就有黑白雪花。
燕瞿坐在凳子上發呆的看着電視,害怕門被推開,害怕鐘明進來,害怕鐘明牽着他的手去小木屋。
電視正播放着無聊的新聞,其他孩子不喜歡看,他們喜歡看動畫片。
閃着的屏幕上出現了記者,她報到着一名男孩,因燃氣竈起火燒傷,畫面裡的男孩臉部扭曲,上面甚至有凸起的疙瘩,跟原來的樣子大相徑庭。
從那次開始燕瞿就想着要是他的臉,跟新聞裡的小男孩一樣,是不是鐘明就不會帶他進小木屋了。
當然他也在被逼無奈的時候試過,結果是失敗的,他被打了一頓,三天沒下床。
一切的出路都被堵死,在最絕望的時候,孤兒院裡有人來領養,那個被領養的小女孩要有爸爸媽媽了,她會擁有一樣新的家。
燕瞿再次拾起希望,可鐘明每次都打破他的希望,有人來領養的時候,他都被支開,甚至被關在小木屋。
鐘明說他不喜歡他被領養,把他關在小木屋裡叫“金屋藏嬌”,陷入黑暗裡的燕瞿眼前出現了這一幕,他抱緊自己的身體。
恍惚間摸到了手腕上的手表,那是燕庭送的生日禮物價格很昂貴,表盤很光滑,那是用琉璃做的,跟一般的玻璃不一樣,有陽光照射是彩色的。
燕瞿像是摸到救命稻草,他打碎了表盤,摸起鋒利的琉璃,時隔十六年未能完成的事,将在這一刻完成。
鋒利的琉璃割破皮膚,那一刻燕瞿是放松的,他發現自己沒有害怕了,臉上也感覺不到疼。
燕瞿渾身是血的被擡了出去,唐山就站在一旁,是他發現燕瞿不對的,看到那樣的燕瞿,他有一絲後悔,也僅僅隻是一絲,很快就消散了。
後來燕瞿出院燕庭安排了他複讀,說是複讀,卻是從高一跟燕庭一塊上學。
燕習之找來了很好的皮膚科醫生,配合着治療臉上的疤痕,出院時燕瞿除了瘦了很多之外,臉上的傷疤完全看不出來。
隻有劃傷的耳朵下巴處,有一些小小的痕迹。
重讀高一燕瞿的成績急速下滑,甚至最後淪落到墊底,以前交過他的老師耐心勸告,卻也沒有什麼用。
他對學習的渴望像是被抽幹了一樣,上到高二的時候,燕瞿上了樓頂要跳樓,被救了下來,自此他就不上學了。
出逃、前途都被斷了,燕庭那時高二,給燕瞿安排了工作,每天十點上班下午三點下班,那樣燕瞿還能送他上下學。
燕瞿病症嚴重但被燕庭派人看着,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人越來越沉默,在燕瞿偶然完成了一個大項目之後,他才重獲一點生氣。
燕庭很惡劣,對待他很不好,可他也跑不了,無處可跑。
“所以你斷了他逃跑的路,他很信任你,你背叛了他。”燕瞿心中隻覺得悲哀,在唐山簡要的講述中,隻感覺到了無力,很重的無力感。
唐山原本笑眯眯的臉,聽到燕瞿說他背叛了他,臉色驟然變了。
“你也背叛過我,我背叛你,這算扯平。燕家勢力龐大,就算你成功上了外地大學,你真的以為你能逃脫燕庭的魔爪嗎?”唐山諷刺他。
扯不扯平燕瞿不知道,隻是當事人可能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他知道了會怎麼樣。
“我累了,先走了。”燕瞿起身離開。
“你,真的不記得了?”唐山又問了這個問題,“你不恨我嗎?”
燕瞿僵住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他不是本人,所以不回答繼續走前面的路。
與唐山聊了一會,晚上吃過藥睡覺的時候,睡眠居然格外的好,第二天起來燕瞿覺得,自己失去那麼多天的力氣回來了,他還能撸起袖子繼續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