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少呢,我們家裡算好了來交的,大人您好好量量……”
人群前頭的沈二郎急的面紅耳赤的,磕磕巴巴半天才說出幾句反駁的話。
那頭手裡拿着米鬥,臉上滿是不耐神色的男人身着官服,瞧着便是這次收糧稅的衙役。
他面前擺着沈家的米袋子,裡頭的米已經空了,顯然是用米鬥量過。
沈二郎不是第一次來交糧了,不過從前負責收糧稅的衙役是個年紀更大些的,如今想來是年歲到了退下去了,換了人來。
沈婆子的性子必會在交糧稅之前仔仔細細的稱量一番,每次都是分毫不差正好的量。
誰知道這次交糧的時候,最後一鬥米沒有鋪滿米鬥,那差役一瞧便說沈家的米糧差了一升,要是不補米就是補銀錢,否則就算是今年沒交齊糧稅。
這糧稅不交齊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幾年這片地方年景算是好的,收成也不少。虧得皇帝仁政,糧稅收的并不多,按照沈家今年的收成來看,沈家一共五畝良田,交十鬥米是正好的。
如今這衙役偏扯着這填不滿的最後一鬥說事,明顯便是咬死了要沈二郎補上這一升米的銀錢。
“沈叔。”
周景清帶着三個孩子擠進了人堆裡,沈嬌看着那官員目中無人頤指氣使的模樣,一眼便知曉了其中有所貓膩。
就連天子眼皮子底下的皇宮裡頭,那些資曆深的太監和嬷嬷都會私下克扣不少發下去的東西,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縣裡。
從前她就聽過有膽大包天的地方官員,私自改大了官斛用以多征收糧稅,借此斂财數萬兩白銀。
村裡上交的糧稅是用米鬥稱量的,這米鬥也是官府所制成用以稱量糧稅的,若是改大米鬥的話雖說不及州府的官員能昧下的多,對于這些小官員來說也是不菲的收入。
“少說廢話,交不交,不交趕緊給我走人!”
衙役揮揮手就要把人給趕走,不過眼底透露出的勢在必得卻表明了他的态度,今日便是吃定了面前這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一聽到交不齊稅收就會吓破膽子,而後還不是要唯唯諾諾的把銀子補上來?
果不其然,沈二郎臉上露出一瞬的懼意,咬咬牙還是伸手去兜裡摸索銅闆出來。
“周哥哥,那個是不是米鬥呀?比家裡的大好多。”
在這麼多人面前,沈嬌不好直接站出來說這些話,于是索性故意指着那官差手裡的米鬥,問邊上的周景清。
周景清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開始也被唬住了,但是沈嬌這麼一說,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米鬥的上頭。
官府下發的米鬥沒有缺損了的話一般是不會更換的,但是今年拿出來稱量糧食的米鬥看着并不陳舊,反倒像是新制成的。
這個米鬥怎麼瞧着不像是官府下發的米鬥?
周景清心中有些疑惑,走進了幾步想要仔細瞧瞧,誰知道那官差缺有些心虛的将米鬥扯回去不少,還惡狠狠的推搡了周景清一把。
“看什麼看!出什麼事情你賠得起麼?”
“我聽說這米鬥上面都有官印的,怎麼這個上面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