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雇的闆車很快就出了村子,因着沈三郎趕着回主家的關系,沈家也不敢耽誤了功夫。幾個孩子坐在後頭的車闆子上,一隻碩大的老黃牛吭哧吭哧的拉着車,走路四平八穩。
沈嬌隻坐過馬車,沒坐過牛車,不免好奇多看了兩眼。
長得比馬呆傻了些,卻沒有馬那麼精貴,性子也更加溫馴一些,這樣的山路都能走的穩當。
比起沈嬌這樣暗中的打量思索,虎頭和沈二狗兩個皮孩子就顯得更加興奮一些,尤其是虎頭。
沈二狗多少還和家裡人來過一兩次縣裡,可虎頭是真真正正的一次都沒來過,面上都是新奇,連帶着路邊的雜草石子好像都能看出花來。
不過看着看着,臉上卻多了一點兒愁容,手緊緊的攥住袖口像是有啥心事。
“虎頭這是咋了?又被你娘罵了?”
沈二狗湊上前問道。
虎頭隻是搖了搖頭,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沈嬌卻能猜到一些。
和沈家不一樣,虎頭家就這麼一個男孩子,自然更金貴一些,虎頭娘心眼兒雖然不壞,但是和大多數的村裡婦人一樣,總是喜歡計較那是點兒雞毛蒜皮的小東西,好似會吃多大虧一樣。
沈嬌發慈悲帶上虎頭純粹是因為還要打發他做不少事情,多帶一個人總是方便一點。
這段時日下來,沈嬌使喚這兩個人可以說是比沈婆子還要得心應手了。
約莫不到一個時辰的車程,闆車就到了縣裡。原本的沈嬌跟着來過幾次,可如今換了芯子的沈嬌還是第一次來這清平縣。
擡眼望去就是威嚴聳立的城門,上頭寫着清平縣幾個大字,外頭還有幾個昏昏欲睡的軍士守着,沈嬌這幾個一看便是邊上的農戶來城裡采買的,不過照例問了兩句就揮揮手放人進去了。
清平縣也不過是南邊偏遠的小縣城,比不得京城熱鬧繁華,可也就是在這兒沈嬌才感到了幾分熟悉。
将她進獻給皇帝的官員也是因為她得了寵,才從這樣貧瘠的地方被提拔到了京城去。不過當他沉浸在自己一帆風順仕途的幻想之中時,沈嬌親手搗碎了他的美夢,所以世人大都稱沈嬌為妖妃,因為是她親口讓皇帝削了這官員的官職,賜了他一杯毒酒。
沈嬌從來不覺得有啥,這一家子人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她為何就必須忍着?本來就隻是利益捆綁的關系,何必美化成所謂的舉薦之恩呢?
她不想受苦,不想受制于人。
所以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讓沈家脫貧,離開那個隻有黃土石頭的小村子,至少要先住到縣城裡來。
否則她沈嬌豈不是要跟着沈家吃一輩子苦?
“二哥,這會兒不早了,我先回劉員外那兒去了,小公子還等着我伺候呢。”沈三郎擦了擦額頭上趕車帶出來的汗珠子,沖着沈二郎笑了笑,“收稅的就在東街口子那邊,二哥隻管将闆車拉過去就是了。”
“你多注意着身子,有空常回家裡看看,娘時常念叨你呢。”
沈二郎看了看弟弟,心裡有點不舍,卻也知道弟弟的不容易,囑咐了兩句就分開了。
雖說沈家是趕着一大早來縣裡的,可眼瞧着交糧稅的地方已經圍了一圈人,一時間也擠不進去,恐怕要排好長一段。
“景清啊,你帶着嬌嬌她們先去轉轉吧,這瞧着一時也交不上,晚點再過來就成。”
沈二郎憨厚的沖着周景清笑了笑,左右牛車還在邊上呢,他一個人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