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走廊,診室裡面的消毒水味道要更重一些,空氣中好像還浮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時年拉開床簾,看見沈辰眠被一個女護士抓着胳膊,另一個女醫生正在一邊做傷口縫線的準備。
聽到這邊的動靜,三人一齊看向了時年。
“哥……”沈辰眠仿佛看見了救星,他眼眶泛紅,眼珠上像是蒙了一層水霧,淚光晃晃的,極為可憐。
他一聲哥,旁邊兩人自然而然将時年代入到了沈辰眠家屬的身份,負責縫線的醫生開口道:“病人家屬是吧?你弟弟有些不太配合,你能過來幫忙嗎?”
時年不急着解釋,趕緊走到了床邊,小護士自覺退到了一邊去,傷口已經止了血,看着沈辰眠腕骨位置嫩肉外翻的傷口,時年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
他眼圈一紅,眼淚就要滾出來了。
沈辰眠右手摟住了時年的腰,自然而然把臉貼在了他的小腹上,“哥,你來了。”
他整張臉都埋在時年的肚子上,聞到時年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後,他感到了心安。
時年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他隻當沈辰眠是害怕醫院的針,所以對他認識的人有些依賴,這沒什麼的。
果然,沈辰眠也說:“哥在的話,我好像也沒那麼怕了。”
時年暫時還不敢出聲,和陳真分開後,他的情緒并沒有那麼快整理好,現在聲音肯定很沙啞。
剛剛還吵吵嚷嚷着不敢縫針的人,現在明顯安分了下來,醫生也覺得是好時機,三人配合着将沈辰眠手腕上的傷口縫好了。
總共縫了三針。
縫線的時候,時年也閉着眼沒敢看。
他一隻手抓着沈辰眠手上的那隻胳膊,另一隻手緊緊揪着沈辰眠肩上的衣裳,整個人在小幅度地發着抖。
醫生的技術很好,沒幾分鐘就縫好了線。
“好了。”醫生剪斷了線,時年睜開眼,卻瞥見了一邊托盤裡一大堆帶血的棉團。
“怎麼樣?不疼吧?”醫生笑着問沈辰眠。
沈辰眠:“本來還挺疼的,哥來了就不疼了。”
醫生:……
那打麻藥的作用是?
“别說這種話了,這麼大的傷口,怎麼會不疼?”時年當沈辰眠是在寬慰自己,說完話,他又微微矮下腰對沈辰眠說:“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繳費。”
沈辰眠趕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拉住了時年的手腕,說:“不用,哥,等會兒我助理會過來處理的。”
“……”時年猶豫了一下,随後點頭,“好,那我去問問醫生後面的注意事項。”
“好,哥,我等你。”沈辰眠這才松開手。
處理完手裡的事,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李助理開車将兩人載離了醫院,慢慢往市區開了去。
兩人坐在車後座,和前排的李助理之間隔了一層擋闆。
“醫生說,拆線之前要戒葷腥油辣,也不要用這隻手腕做事,養得好的話,很快就能拆線了。”
“一會兒麻藥過了可能會有點疼,這裡醫生開了一些藥,實在疼的話可以吃一點。”時年一一将醫生的話講給了沈辰眠聽。
沈辰眠溫溫笑着,“哥真好。”
時年歎氣:“畢竟我也是有責任的。”
“哥有什麼責任?是他的錯,我會讓律師聯系他的。”沈辰眠不太滿時年這種什麼錯都要往身上攬的性格。
時年聽到這話,突然擡起頭對上了沈辰眠的眼睛,“他會賠很多錢嗎?”
沈辰眠在時年的眼睛裡看出了幾分擔憂,他眸色暗了暗,反問:“哥……心疼他嗎?”
“不是的。”時年搖頭。
沈辰眠卻道:“沒關系的,哥,我理解你,畢竟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撕破臉的話,對彼此來說都不好,哥,你放心,我不會追究這件事的。”
沈辰眠本來就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他想用這件事去換陳真以後不要再糾纏時年了,可他沒想到,時年居然會不舍得。
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怎麼會說放下就放下,這沒什麼的,他不至于為這點事不高興。
心裡雖然想着寬慰自己的話,但沈辰眠整個人周遭的氣壓似乎都低了不少。
時年想說話,但沈辰眠一直在說,他知道打斷人說話很不好,隻能等沈辰眠說完了以後才開口:“不是的,辰眠。”
時年解釋:“我不是因為他才想讓你不去追究的,我是因為盛阿姨,他的媽媽。”
頓了頓,時年補充:“盛阿姨對我很好,我和陳真沒在一起的時候,阿姨對我就像是對親生孩子一樣,我不想她因為陳真的事情操心,難過,而且陳叔叔身體不好,會定期去醫院治療,花錢的地方也不少……”
時年做不到因為陳真去傷害本來就很好的其他人。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所以在你手傷沒好的時候,你有什麼需求,你可以對我提的。”當然,也不能因為他不想傷害别人,而讓受到傷害的人得不到任何的補償,所以時年補充說。
聽完他的一番話,沈辰眠心情突然又好了,原來他不是心疼陳真了。
沈辰眠桃花眼重新染上笑意,他盯着時年的眼睛,哄誘似的問:“什麼需求都可以嗎?”
在後車座這個狹窄的空間,沈辰眠的這句話變得暧昧非常。
而時年卻一臉純真,他重重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