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言喻的荒唐和滿足同時占滿他的心,是非對錯他已經喪失了明辨的能力,隻能遵循本心去求、去要。
手腳開始出現麻痹感,顫抖和失控告訴他這是舊病複發的前兆,他猶疑地捂住心口,朦胧的愛意撥雲見日破土而出,紮根在他心髒上不斷吸收養分生長。
畸形的、扭曲的、不正确的愛使得病症如潮水一樣湧進四肢,麻木所剩無幾的思想,江歲踉跄地跑到房間拿藥,在意識斷線前,他終于把藥一股腦倒進嘴裡。
嚼碎,然後混着冷水咽下。
十指不正常地輕顫,休息了許久的人感覺到身體好受了許多,從冷冰冰的地闆上爬起來。
地上殘留着一顆白色小藥丸,是他剛才慌忙倒藥時掉出來的,空蕩蕩的罐子摔在地上,蓋子不知道滾到了哪裡。
江歲雙手握着藥瓶,盯着上面寫着的小字發呆。
‘治療精神疾病類藥物,嚴禁自行減藥/停藥’
“歲歲你知道嗎,人總是會對無法治療的疾病有很大偏見......”
不想吃藥。
他想:要是能有什麼代替藥物治療的方法就好了。
越吃......越像一個精神病......
一個喜歡哥哥的精神病。
江歲沒去上課。
這是電話打到江何晚手機上時他才知道的。
他替江歲請完假,忙完手頭所有的事情,約莫七點的時候匆匆回陪讀樓。
像是一早就知道他會回來,江歲縮在沙發上等他,并攏的膝蓋處夾着一個日記本,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滿第一條橫線格,字迹小的生怕别人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
“歲歲?”
開門聲伴随江何晚擔心的聲音響起,他回來的匆忙,連本該放在食堂的圍裙都一并穿回來了,看江歲表情鎮靜不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怎麼了哥哥?”
他面上顯露純良,在江何晚想要測體溫的時候乖巧地把頭頂到他的手背,“沒有發燒。”
溫度正常,就是臉頰有些紅。
“那就好。”确定江歲是真沒事,江何晚沒好氣說:“怎麼請假也不說一聲,電話打到我這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江歲無辜:“我忘記了。”
“幫你請假了。”貼着他額頭的手轉而去揉他的頭發,“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有不舒服就跟哥說。”
他從來不管江歲學業,怕壓力給大了反而會适得其反,再說,就算江歲再不行,還不是有他這個哥哥在,他負責努力賺錢養家就可以了,一家人健健康□□活在一起就是圓滿。
小滿勝萬全。
但江歲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身上,他問出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哥,你為什麼一直都叫我歲歲,不叫我弟弟?”
他是真心想知道這個答案,江何晚覺得他這兩天神經兮兮的,情緒有些奇怪。
“爸媽叫我晚晚,我就叫你歲歲,這樣顯得更親昵一點。”他說:“還能有什麼原因?”
那我也能叫你晚晚嗎?
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還好被他及時咽了回去,江歲心有餘悸。
“哥,你今天還去小竹林嗎?”
小竹林就是他們吃飯的地方,江何晚打了個哈欠,困困道:“去,說好中午給人家帶飯的。”
江歲昂頭:“那我也去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
江何晚往房間走,江歲跟個小尾巴一樣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哥,我真的是你心裡最愛的人嗎?”
“嗯嗯。”
“以後也不會變?”
“不變。”
“哥你要睡覺嗎?”
“嗯,太困了,就不該昨天晚上熬夜的,睡一會兒起來做飯。”
他尾音帶上了一些困頓的濕潤感,像沾了水的羽毛一樣有點勾心,江歲扒門,希冀地看着哥哥,“我也困了,能不能跟哥一起睡會兒。”
其實是淩晨洗的床單還沒幹......
“進來吧。”
江何晚也沒想把他擋在外面,江歲如願以償進到哥哥的卧室,環顧一圈,頓時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也許是之前住在一起,所以習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兩間房布局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江何晚這間小一點,窗戶采光不如他那間。
角落的箱子裡整齊地疊着衣服,清一色的黑白灰,分門别類地放着,他衣服很少,一個中等箱子都沒放滿,桌上搭着的是毛絨睡衣,靠邊占不了多大位置,接着就是一些學習的教材,可能是從圖書館借的。
江歲還看到了一個有點老舊但保存很好的小盒子。
江何晚跟平常一樣脫下沉重的外套準備換上睡衣睡覺,由于中早溫差大,他還得先把中午穿的外套找出來放着,外套裡面穿的是保暖緊身内衣,跟箱子裡衣服不同的是他的貼身衣服顔色有些變化——是鵝黃色的。
所以在江歲眼裡,哥哥看起來整個人都是毛茸茸,像之前他在林月月書包上看到的可愛球球挂件,軟乎乎的看起來很好摸。
清瘦的身體在套上睡衣後變得充氣很多,江何晚眯着眼用臉頰在領口舒服地蹭了蹭,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套衣服,但由于價格原因,看了很久才決定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