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區域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岑再思從入定狀态中醒來了大約三次。
第一次是被連續三道貫頂驚雷給硬生生劈醒的,不祥的痛感先于回籠的意識流竄至四肢百骸,她驟然睜眼時甚至緩不過神,神思飄忽之下險些心神與肉身一道就此崩毀。
好在随身老奶熟練地對她進行了神識沖擊,才勉強凝神清醒了點時間,岑再思當即從入定的狀态中抽身而出,緊接着難以控制地撲倒在地。
也難以顧及什麼丹毒不丹毒的問題了,摸出從天寶軒重金購入的補神丹極速搶救自己。
如此緩和一陣,岑再思再内視經絡與丹田,默默接受了自己如今渾身經絡處處爆開裂紋,丹田内靈力正在快速流逝,性命搖搖欲墜的現狀。
【血煌草!】随身老奶都比搖搖欲墜的當事人要更着急兩分:【找出來直接啃!】
……真的可以直接啃嗎?
但岑再思已無暇多問,撐起最後幾絲氣力,又從極品溫玉制成的儲物盒中抓起根漆黑細長的靈植,塞進嘴裡,勉力嚼了兩下。
辛辣的疼痛感迅速蔓延。
很難說這和南晴霁的丹藥比起來,哪個更難嚼一些。
生啃靈草浪費藥力,但眼下情況,吃也就吃了。
岑再思奮力生嚼了一陣,滿嘴都是辛辣刺激的泥土味,也清晰地感覺到體内那些距離寸寸碎裂已經不遠的經絡,又異常堅韌地一點一點開始凝合。
尖銳的撕裂疼痛轉為強烈的麻癢與酸。
從骨縫的深處,從凝合的經脈裂口持續不斷地鑽出。
岑再思咬住舌尖,閉目運功。
好一陣,她終于死裡逃生般地醒了過來。
再内視身體,經脈比先前寬了約有三分之一,丹田内快速運轉的靈力甚至隐隐聚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球形。
她都快凝成假丹了!
【福禍相依。】随身老奶道:【往好處想,你不僅猛一下子離假丹境又近了一大步,還提前體驗了結丹雷劫的感覺,到時候比其他人都有經驗。】
【……那我還得謝謝它。】
醒都醒了,岑再思放出神識又探查了一番夏季區域。
此時距離懸珠秘境關閉還有近一個月時間。
祁白找了個邊緣位置仍盤膝端坐;徐飛羽換了個方向,仍在擺弄她那個陳舊的尋物羅盤;岑煦不見了蹤影,大約是見她這邊無礙,又去秋季區域操岑溫的心了,倒是樊淩身邊的那個小跟班獨身出現在了這裡,他家少爺反不在身邊。
岑再思認識這個小跟班。
他是樊淩某個一表三千裡的表弟,出身旁支,原本沒什麼存在感,測出金火雙靈根後才跟在樊淩身後,成為了樊大少爺鞍前馬後的小小跟班一枚。
這人大約是為了夏季區域的地火而來,提着劍,頗為戒備地以神識環顧四周那些滾滾落雷。
環顧時,警惕的神識不慎與岑再思的那道互相察覺。
“……”
“……”
停頓數息,小跟班嗖地收回神識,噔噔後退了兩步,表情扭曲一瞬,如同見鬼。
啧。
岑再思沒有恐吓對家小跟班的癖好,尤其自己才剛從煙熏火燎的雷電之危下硬啃回條命來,更缺少和其他修士交流的興趣。
她收回神識。
【去找你那兩個财神朋友和藥仙朋友嗎?】
岑再思:【不高興。】
應五财作為天寶軒的少東家向來都頗為具反尋仇意識,随身戴着的那枚玉扳指是個能防化神期以下尋蹤法訣的神器,天寶掌櫃的五個孩子人手一枚。
天知道這兩個人如今在哪裡玩磕頭和采藥的遊戲,相遇全憑緣分,特地去找他們大概率會一直找到秘境關閉的前三天還找不到。
她已經吸取教訓了,下次一定不作死硬接三道貫頂的驚雷,總不至于比這次還慘。
岑再思:【而且這兩人的花名從你嘴裡喊出來怎麼就那麼怪呢?】
随身老奶:【……】
她也當真吸取了教訓,收拾收拾思緒和被劈得破爛的家袍,又丢出個高價買來的挪移陣盤仔細布置了番,以防下回真有連着幾道驚雷落下她卻來不及閃開。
好在這不是金丹的雷劫,不會追着修士劈,還是可以躲開的。
萬事俱備,岑再思重新入定。
第二次從入定中醒來,是因為被那個高價買來的陣盤給直接挪移走了三公裡遠。
檢測到岑再思頭頂的雷元素陡然增加,又是頂醞釀着極巨電光的雷雲正在那片空無一物的“天”上彙聚,險些重蹈覆轍的關頭,提前布下的陣盤立刻運轉,淡黃熒光在地面上飛快連成幅複雜圖案,下一刻,将岑再思挪移到了三公裡之外。
但很壞,把她往夏季區域的更深處挪移了三公裡。
【……】
岑再思從入定的狀态中甫一睜眼,就看見自己正身處于一個近似于洞穴入口的地方,身下那個泛着黃光的陣法圖案正在漸漸褪去色彩。
這玩意兒一次性的!
洞穴内裡漆黑,不知底細,但隻是轉頭時朝裡望了一眼,她的天靈蓋便立刻又産生了那種相當熟悉的麻癢感。
她立刻轉頭,朝外看去。
四周盡是晦暗不明的光線裡,幾道糾纏在一塊兒的紫色雷電從上遽然劈砸。
隆隆雷聲頃刻傳來,就在她正前方不過半裡的位置。
靠!
岑再思想也不想地抖出片小飛行法器,撐開靈力罩住全身就朝外飛馳而去!
【這陣盤誰做的!再也不買了!】岑大小姐難得情緒波動那麼大。
【到底是誰發明了半自動陣法!】随身老奶也難得和她同頻:【科技都還沒革命就直接發明人工智障了!】
好在運氣并未差到頂點,岑再思被迫匆匆一瞥夏季區域最深處的晦暗風光,順利逃竄回了原先入定的那片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