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太忙了還是因為知道齊霧在他們面前很不自在，此後的一段假期内，祝染二人幾乎住在了研究所裡。

祝家隻有齊霧一個人。

祝家和她印象中的家差别十分大，像是住宿和儲物的一個集合體。除了每個人的卧室外，剩下大部分房間都整齊擺放着很多齊霧不認識的儀器，還有一部分亂七八糟的其他東西。訓練室裡的模拟器也十分高級，她隻在學校裡見過這樣的模拟器。

像是廚房之類的倒是也有，但都沒有一點煙火痕迹。

轉了一圈又一圈、将祝家的基本情況摸清楚了之後，齊霧将目光落在了窗外。

依據蒲逅分區以往的情況來看，今天的天氣并不算差，因此行人也多，看上去比屋内要熱鬧許多。

她盯着外面的景象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考慮到天氣因素，她特地多裹了一件外套，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了起來。走着走着，她一擡頭，發覺自己竟然還是不自覺地走到了她最熟悉的街道上。

隻是這次她并沒有看到那間房屋現在的主人，沒有看到那個母親一樣的女人。

過去的畫卷似的幸福時光仿佛還是昨天。情緒剛剛往上湧，有一輛機車突然間停在了她的身旁，原朔就像上次出現那樣再一次闖入齊霧的生活。

齊霧一驚，眼角還挂着顆要掉不掉的淚珠，仰起頭去看向他：“祝阿姨他們不在家。”

“我不是來找他們的，”他回答得很快，“我是來找你的。”

“有什麼事嗎？”

知道他是祝染的同事、祝雨絕和他關系還不錯之後，齊霧對他沒有那麼警惕了，但不覺得兩人的關系親近到了這家夥會專門來找自己的程度。

原朔沒有回答，反而是靜靜地盯着她觀察了好一會兒。

什麼意思，專門停下來看自己笑話的嗎？

齊霧不由得對他冒犯的行為感到惱怒，但又不好意思當着他的面擦臉上的淚，更不敢就這樣一走了之。

沉默了好一會兒，原朔率先開口問：“你……祝染不是挺喜歡你的嗎？難道她對你不好？”

“挺好的。”她扭開臉冷淡地回應道。

齊霧更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了。難道祝染他們和他很熟嗎，他為什麼這麼關心祝家的事情？

原朔明顯不相信她說的話。他擡頭看向齊霧之前看向的方向，說：“你在思念你以前的家人？難道他們對待你比祝染對待你還要好？”

“……”

“你現在還小，你的世界太小了。等之後你離開蒲逅分區，就不會再對他們抱有這麼深厚的感情了。你的未來還很長，不會被他們絆住腳步的。”他的聲音顯得異常冷漠。

冷風拍在臉上，淚水流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樣質疑自己對家人的思念？他懂什麼？是，那又不是他的家人……他到底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話來！

“你不是來找我的。你是有求于祝阿姨，是想把我當作祝阿姨的突破口嗎？”她猛地擡起原本低垂的頭，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賭氣道。

雖然齊霧對他的話感到氣憤，但她剛把這句話說出口就後悔了——這話帶上了太多的怨氣和惡意。

他隻是一個外人而已，自己根本沒有必要為他生氣，更沒必要向他解釋什麼并試圖讓他理解自己。

但說出口的話無論如何都是收不回來的。

她立刻再次低下頭。

原朔愣了一下，并沒有生氣，反而是問：“為什麼這樣說？我這個年齡就待在了重點研究所的重點項目，好歹也稱得上是前途無量吧。”

他在轉移話題。

意識到這一點，齊霧飛速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臉上的不自在時幾乎懷疑昨天的檢查結果出錯了、她的眼睛實際上出了問題。

可惜這些情緒僅僅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原朔立刻捕捉到了她的視線，一如往常那樣朝她露出一個充當句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