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是很節省,但錢在這種時候沒有了任何用處。
從檀市的家出門到最終車停在數年沒回過的村口,花費了大半天時間,舒詞連行李都沒收拾,整個人因為長途颠簸而昏沉着,卻還要打起精神向村裡為數不多還熟悉的老人家問好。
有人眯着眼睛好半天認出了他:“小詞嗎?是小詞啊……好多年沒回來過了吧?”
村裡早就鋪了馬路,家家戶戶有水有電,不再是他記憶中的破落樣子。舒詞有些鼻酸,輕輕“嗯”了聲,又問:“您看見小翎回來了嗎?”
“小翎?”老人家一時沒反應過來,“誰家的孩子啊?”
“申老師家的孫子,申翎,兩年前我帶到城裡上學的。”舒詞急切道,“他高考完了,放假呢,有沒有回來看外公和媽媽?”
老人想起了誰是申翎,卻對後面那個問題搖頭:“我昨兒剛從縣裡回來,住了半個月的院,不清楚,你去問别人吧。”
舒詞講了些保重身體的話,又去挨家挨戶問别人。
得到的說法無一例外,都說沒見過申翎回來。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麼?
小孩也許去了别的城市旅遊,也許隻是在朋友家裡散心,也許……
也許就隻是不想見到自己而已。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某個被自己強行忘卻的對話。
在那個晚上,申翎親他的夜晚,他曾無比冷酷地拒絕過,他們是不可能的,他過去、現在、以後,都絕對不會對申翎絕抱有同樣的感情;如果申翎想不清楚這件事,如果申翎無法接受,那他們還是先不要見面好了。
他一直不去想自己說這些話的情形,不去想少年彼時的表情。
好像他選擇忘記,就能裝作從來沒有傷害過申翎。
現在申翎做到了。
可自己為什麼又後悔了呢。
有什麼冰涼濕潤的液體順着他的臉頰蜿蜒而下。
他擡起頭,發現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