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語言：“……哎呀，這樣呀。那還真是沒想到，都沒聽說紀總有收養孩子……”

申翎不讓他轉移話題，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覺得惡心麼？”

“什麼？”

“虞醒。”申翎說得很慢，“他喜歡男人。而且比他大那麼多。”

舒詞直覺他的情緒不對勁，一時竟然摸不準小孩想聽到怎樣的答案，隻好實話實說：“嗯……不太常見，但畢竟是别人的隐私，還是要尊重。”

他說完悄悄觀察申翎的反應，可少年的追問更尖銳：“要是你呢？”

“我？”舒詞有些茫然，“什麼？”

“被喜歡的是你，你會覺得惡心嗎？”

舒詞怔了怔，還真認真思考了下，隻不過思考回路不太一樣：“我啊，可是我沒有紀總的身家，也沒有那樣的好樣貌，你們這麼大的孩子都慕強，也許你的小同學比起喜歡，更多的是想要渴望成為、甚至是超越紀總那樣的男人……可我隻是個普通人，所以應該不會的。”

他回答得有理有據，情真意切，但在申翎聽來，不僅跑題，還很敷衍。

少年盯着成年人的眼睛，燈光幽暗，遠處有海，而自己在那倒影裡。

“你回答的和我問的不是一回事。”他的嗓子有點幹，又重複了一遍，“如果被一個小你十幾歲的男人喜歡，你會覺得惡心嗎？”

舒詞有點想笑，針對那句“小十幾歲的男人”——那能算男人麼，也就是個男孩兒罷了。

一分鐘之後，舒詞會為自己的遲鈍深感後悔。

但這一分鐘裡，他還在把申翎當天真的、不懂事的孩子：“我也說了，不會有小十幾歲的男孩兒喜——”

他的聲音被猛然欺身上前的少年吞進了喉嚨裡。

那是個極輕、極倉促的吻，要是定義得嚴格一些恐怕連吻都算不上，頂多算嘴唇碰了碰。

也足夠在舒詞心中掀起一場海嘯。

申翎退回去，望着他，一字一頓，說，現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