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人不多，他們停在最角落的位置，周圍沒有别的車。

申翎從副駕駛下來，打開後排的門。

這輛車是舒詞買來代步通勤的，不貴，也不大，尤其他以前一個人用，根本不需要考慮後排空間的問題，隻要堆得下超市打折的抽紙卷紙就行。

于是眼下就顯得過于擁擠了。

舒詞呢喃完那幾句話又睡了過去，以至于申翎懷疑他其實根本沒醒，都是在說夢話。

他關上車門，擠在舒詞的腿中間，很不舒服地半跪着，車頂棚太矮，不得不彎着腰，頭也要低下去，喝下去的啤酒變成了火焰在血管裡流淌，灼得他全身都在發熱。

他還沒有這麼近地端詳過舒詞的睡臉，非常安靜，不會磨牙打呼說夢話，也基本不亂動，乖乖地躺着，因為沒有被子的緣故微微蜷縮。

舒詞其實是個話不多的人，同事朋友都覺得他有點兒内向；但申翎比他還沉默，為了調節家裡降至冰點的氣氛，當家長的那個隻能想盡辦法找話題，鍛煉出就算少年從不回應也能自顧自講下去的能力。

其實申翎不需要那些無意義的碎碎念來填充他們之間的空白。他還挺喜歡舒詞在家安安靜靜當個賞心悅目的花瓶——褒義的那種。

他垂眼看着大人，伸出食指碰了下對方的臉。

皮膚光滑，細膩，溫熱。陌生又熟悉的觸感。

因為是舒詞，因為是至今與他之間隔着無法跨越距離的舒詞，所以一切都好像不一樣。

申翎又在他臉頰、額頭、鼻尖上戳戳弄弄好幾次，确定人睡得太熟根本不會因為這些小動作醒來之後，俯身下去。

他沒有立刻做什麼，隻是在一個很近的、超出社交安全的距離觀察舒詞的睡顔。

舒詞臉長得很嫩，二十七八了看起來還像剛畢業的大學生，因此平時穿着都要盡量往成熟的風格靠，以免公司新來的下屬真把他當實習生。

但今晚大概是和朋友們聚餐，穿得休閑許多，頭發也沒有搭理，劉海軟軟地搭在前額上，讓他看起來很不像一個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