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比賽那天,林羽童發現自己确實不了解葉恒祯,甚至都稱不上認識。
比賽開始前,自己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遲遲不見人,急得起了一身毛毛汗。
打電話問他到底在哪,卻聽見相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左右顧盼,鎖定一個利落寸頭的男生,輕拍肩膀試探道:“是葉恒祯嗎?”
他轉過身,摩挲着青黑色頭皮,笑得有些腼腆,活脫一個青澀少男。
林羽童愣了幾秒,才認出是他。圍着他轉了一圈說:“你重新投胎,要從良了嗎?”
“聽你的,把頭發剪了。”說得溫柔又穩重,“是不是看着不習慣?”
“習慣,這發型很适合你,”她踮起腳,巴望着他的頭:“我可以摸摸嗎?”
葉恒祯低下頭,把林羽童的手放上去。
“手感真好。”她來回蹭着,想起宜家的高價短絨地毯,“特省洗發水吧?”
他笑了:“還好,打理很方便。”
還沒摸過瘾,拳館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提醒他們比賽馬上開始。她隻能戀戀不舍地抽回手,像鼓勵兄弟一般,拍拍他的肩膀說:“加油。”
看着葉恒祯矯健跨上拳台,林羽童認為,這場葉恒祯勝算很大,沒了劉海的幹擾,對手還是個白白瘦瘦的普通人,連拳擊的架勢都擺不出,推一把就能趴下的體質。
可葉恒祯似乎被抽了魂,在台上走兩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對方一拳撂倒。
這一倒,連對方都懵了,這麼精壯的男人怎麼就被自己打倒了呢。
場下的觀衆噓聲不斷,還有人以為葉恒祯身體出了問題,現場發病了。
林羽童看着躺在地上的葉恒祯,眨巴眨巴眼,給他使眼色:你幹什麼呢?給我起來!葉恒祯則虛弱地翻翻眼皮,好像跟她撒嬌:哎呀,我不行了。
毫無懸念地,對方赢了。
被裁判舉起手的時候,對手還在發愣,明明都沒用力,怎麼就把人幹趴下了?胳膊和腿還顫顫巍巍的,認為這場面有點不真實,甚至有些科幻。
葉恒祯一直躺在地上,不是起不來,是不能起身。
身體被打倒後,意志連帶着被擊碎,一蹶不振,顯得真實。
何況,他太喜歡林羽童為自己揪心的表情。對手猜不透他的小詭計,還很紳士地拉他一把。
外人看來,赢家有風範,輸家得到尊重,是場體面的比賽。
林羽童看着癱在台上的葉恒祯,想罵他還是不是個男人,怎麼這也能輸。
可轉念一想,他生活晝夜颠倒,加上旅途舟車勞頓,這場純屬意外。
而且輸給一個弱雞,他更需要疏導。
回去路上,林羽童鼓勵葉恒祯:“尚未成功,仍需努力。姐請你吃牛排。”
隔三差五給他買過牛奶、能量棒,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對力量積蓄起不到多大作用。
真能幫助肌肉增長的,是吃蛋白質。牛肉最好,雞肉次之,再次就是喝蛋白粉。
雖然一頓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臨時抱佛腳,心理上有安慰。
去的是S市有名的牛排館,招牌菜是1300塊一份的戰斧牛排。
林羽童思前想後,勸自己說這是投資,隻要赢一場就能把飯錢賺回來,而且自己也跟着吃,不算虧,咬着牙點了一份。
葉恒祯托着頭,為她猶豫的模樣着迷,臉上浮笑。
林羽童見了,以為是嘲諷,有些不高興:“你還笑!輸成那樣丢不丢人!”
他收起笑容,雙肩垂落,表示知道錯了,用刀切開牛排,往兩人的盤子裡各分了一些肉。
牛排用傳統烤法,多汁有嚼勁。
兩人悶頭不語,忙着吃肉。
最後剩下一根留着不少肉的骨頭,林羽童分給葉恒祯,不吃的理由是自己拿着大骨頭生啃不好看。
葉恒祯細緻地剔掉肉,手指殘留一股油脂味,聞着不舒服,便跑到衛生間把手仔細洗了一遍。
等他回來,林羽童滿臉憂愁地問:“你是不是打假拳啊?”
“什麼假拳?還乙醛呢。”他強裝鎮定,難道自己故意輸掉被她識破了?
“不打假拳你怎麼有錢結賬啊?”她把賬單推過去,四位數的金額赫然在目。
他看都沒看,把賬單扣着放:“哦,我最近投資賺了一些錢。”
“你炒股這麼賺的嗎?”林羽童有些不相信,“再說,這頓飯說好我請你的。”
“我連輸兩場,你一點獎金沒分到,這頓飯當賠償了。”
這話滴水不漏,林羽童也隻能接受。
隻是心裡别扭,這麼貴的一頓飯,本來是給他加營養,不該他請客。
第三場比賽她改變想法,而且認為他請少了,應該多吃點。
比賽那天,她早早到了拳館,一個人在休息室裡收拾東西,開着音箱放歌,打算創造一個放松身心的環境,讓葉恒祯卸下心理包袱,輕裝上陣。
忙活完發覺身體燥熱,去衛生間往臉上撩點冷水,降降熱度。
正對着鏡子擦幹,卻發現鏡子裡出現一張戴着墨鏡的面孔,嬌豔冷漠的氣質。冷不丁看到,吓了她一跳。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