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盡量說服自己忽視此人,卻發現很難做到。
房間裡那麼安靜,林楚生聽見墨玉棋子規律地敲在桌子的聲音,“嗒”,“嗒”,“嗒”……像夜間計時的滴漏。林楚生能想到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住棋子,在桌上百無聊賴地敲擊,與其說是在下棋不如說是在消磨時間。
林楚生的眼睛快速掃過一排心法,有高階也有低階的,内容全面而正統。林楚生有點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看那麼多調理内功的東西。他想看看這些心法是否有特殊之處,于是伸手取下一本書,原本滿滿當當的書架出現了空隙。
林楚生從書籍的空隙裡看見坐着的人。
林楚生取書的手頓住了,他原本應該遊走在書架間的眼睛也定住了,他無法抑制地從空隙裡看向那個坐在窗邊的側影。劍修身着白色服飾,黑發被玉冠束起,佩劍挂在腰上,茶水擺在手邊。屋子裡太冷了,才這麼一會兒他手邊的熱茶就已經不再冒熱氣。
劍修垂下眼看着棋盤,盡管此人的側臉輪廓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年時期的稚嫩,變得瘦削鋒利,但林楚生仍然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小師弟。
這時,慕深似有所覺地擡起眼睛,和書架後的林楚生對視個正着。
林楚生僵住了。
慕深看着林楚生,然後站起來,向他的方向走過去。
慕深走近時,林楚生分辨出對方衣領上水月雲天的紋路,那是象征無極宗宗主地位的象征。師弟越靠近,林楚生就越感到對方身上近乎實體的寒冷。
林楚生覺得有些不舒服,他看向慕深時下意識地皺眉,但沒有後退。
慕深走過了他。
林楚生發現慕深已經長得很高,足足比他高大半個頭,但并不壯實。慕深走過他時,仿佛一把極冷極薄的劍貼着他的衣袖擦過。不一會兒,林楚生聽見了暖爐燃燒時的噼裡啪啦聲。
慕深給暖爐生了火,屋子裡的氣溫回升了一點。
慕深說:“你穿得太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