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淵是對的,林楚生想。他确實是一個貪心又善變的人。
林楚生再一次見到玉娘是在一個堆放物品的閣樓——閣樓裡沒有窗戶,藥爐武器書籍在架子上分門别類地保存着,積了薄薄的灰。閣樓的角落裡傀儡靠牆站立,臉上帶着空洞的笑容。
袁淵把特質的傀儡符紙燒成灰,火光似乎讓女人恢複了面容的柔和。玉娘對袁淵說:“好久不見,少閣主長高了很多。”玉娘是按照袁淵生母去世前的樣子制作的,美麗并且不會衰老。袁淵現在的個子已經比玉娘高不少,不像母子而像姐弟。
玉娘又看向空中的神魂,微笑道:“您倒是沒有變呢。”林楚生聽着玉娘說話,看見站在前方的袁淵身形一僵,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孩童長成了少年,附身木雕的神魂卻不會改變。
林楚生沉默了……他知道,袁淵也知道:他們很難一起走到終點。
……
袁淵去爬山,坐在懸崖邊的石頭上休息。他們俯瞰坐落于山谷的溪流,水源支流如網絡展開,最後彙聚在吟風閣的中心——形成一片湖水。湖心有一座亭樓,那是吟風閣的心髒。
晨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袁淵指着湖心的小亭樓:“那是閣中的摘星樓。”
林楚生說:【很好聽的名字。】
“摘星樓一層是議事的地方,二層是族中禁地……”袁淵說,“其實禁地就是家族祠堂。祠堂很陰森,小孩子都不喜歡那裡,所以長輩會讓闖禍的孩子去打掃祠堂。”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
“對。”袁淵說:“袁影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兩個經常被罰去祠堂反省:那個房間沒有窗戶,四面都圍着牌位,蠟燭的光照亮了靈位上的名字。我那個時候很小,有許多生僻字都不會認……但我知道牌位的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一個人。”
林楚生記得那個祠堂,仿佛一座沉默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