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楚生路過公主居住的偏殿時,往裡面瞄了一眼——門是半開着的,能看到有幾個侍女指揮着下人搬運物品。半掩的門後是孤零零的涼亭,沒有茶沒有棋更沒有人。
“他過兩天就離開吟風閣。”袁淵突然說。
林楚生收回視線:“……我問你了?”
“你魂兒都要飛走了。”袁淵笑了一聲:“要不要我告訴你他這幾天在哪裡落腳?”
林楚生說:“不要。”
從上次一别後,林楚生沒再正面遇上楚宏。
林楚生仍然會去學堂,畫那種很醜又沒有功用的符紙,有時候他碰上袁淵就會聊兩句。因為兇咒一事,袁閣主對林楚生有所改觀——他從對方圓滑庸碌的皮囊下窺見兩分棱角,很自然就想了解更多。袁淵好幾次從言辭上想激一激林楚生,看看後者到底是什麼心思。
但那些設計過的語言就像水繞過船隻,從林楚生身邊繞開了。
林楚生又虛僞又滑頭。他不對袁淵交心,但也知道讓袁淵保持興趣對自己有好處。林楚生變得像一個多面體,他會對袁淵說奉承谄媚的話,偶爾也冷言冷語刺對方。
不管林楚生本人如何,他在扮演使袁淵感興趣的角色上大獲成功。在吟風閣的學堂散學後,他們仍然靠在學堂的窗前一直說話到夕陽西下。
林楚生想起,他和袁淵小時候确實當過同窗。那時候他們還在學堂裡識字開蒙,自然沒有很大差異……林楚生天天逃學堂,爬樹掏鳥蛋充分鍛煉運動能力。有一回他從樹上爬到學堂的窗口,正好看到袁淵在回答夫子的問題。小袁淵的聲音溫溫柔柔長得也标志清秀,和小女孩似的。林楚生趴在窗台上紅了臉,扭捏地跟在别人後面好幾天。
林楚生知道人家是男孩也不改,還喊别人“淵哥哥”。最後還是蕭無心,看大弟子一天到晚在學堂也沒識幾個字,把人拎回來讓伏續長老舉着戒尺來教導。
這種記憶實在太久遠,不要說袁淵,林楚生都快忘幹淨了。現在成年形态的袁閣主跟林楚生說話滴水不漏,隻會讓林楚生覺得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