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的擁抱和依賴,到此刻帶着沖動和欲望的靠近,這種轉變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在最開始和五條悟對視的那一瞬間,千島玲的腦海裡其實閃過要不要答應他的沖動。
或許是因為她的心裡還有那麼一絲不自知地對于這段關系走向的微茫的期待。
但她擁有人類良好的美德:清醒克制、不會自作多情。
他剛才的擁抱,突如其來的親吻嘗試,在她看來,隻是在悲傷的情緒下,本能地需要一份慰藉,一份能夠填補内心巨大空洞的溫暖和确認。
他可能隻是想抓住身邊每一個願意靠近他的人,來對抗被摯友抛棄的孤獨感。
她理解他的痛苦,我理解他此刻的情感上的需求。
但是,她并不想以此和他更進一步。
她不能趁人之危,不能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去接受這種帶着複雜和不确定性的親密,去利用他的痛苦來推進一段關系。
那不公平,也不對。
更何況,她還想要離開五條家,解除和他的婚約。
接受他的親吻,意味着這段她想要擺脫的關系,可能會走向更複雜、更難以割舍的境地。
因此,基于理智,基于對感情的尊重,基于她想解除婚約的現實。她立刻擡起手,抵在五條悟的胸前,把他推開了。
五條悟愣住了。他沒料到會被推開。他以為她至少會猶豫,會接受,會回應他那份他以為是雙向奔赴的情感。沒想到,卻被她如此幹脆地推開。
尴尬和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
她擡起手,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耳邊的頭發,試圖用這個小小的動作來掩飾内心的慌亂。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雖然現在這個時機或許糟糕透了。
但她已經無法再拖延下去。
她不能接受他剛才那樣的靠近,也不能接受這段名存實亡的婚約,尤其是在傑離開後,他表現出如此依賴和脆弱的一面時。
繼續維持這段關系,對雙方而言,或許都是一種傷害。
“悟,我想和你解除婚約。”
“你剛才說對不起就是為了這件事嗎?”他恍然大悟,試圖将她之前突如其來的道歉,與現在這句話聯系起來。
“不……不是。”千島玲連忙解釋,聲音帶着歉意,“剛才是真心因為遊樂園的事情和你道歉。解除婚約這件事……是我想了很久的。你放心,哪怕解除了婚約,我也會作為你的同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
“…為什麼?”
“這份婚約,是很久以前,由家族長輩定下的。”
“它并非基于我們自己的意願,也不是我們兩人真正期望的關系模式。”她看着他,眼神真誠,“夫妻關系,至少得彼此相愛。”
而他們之間恰恰缺乏這一點。
“我們……我們是重要的朋友,是同伴,但不是相愛的人。”
她頓了頓,看着他,繼續道,“更何況,我的……我的生活和責任,在未來或許會走上一條和咒術師,也和五條家完全不同的道路。我的身上背負着無法向你言明的秘密,我不想欺騙你。”
“這些都讓這份婚約……讓我無法真正履行一個作為‘五條悟的未婚妻’應有的責任和期待。”
五條悟沒想到卻被她推開,還得到并不“彼此相愛”的評價。
那份被他以為是雙向奔赴的情感,在她口中,被如此清晰、如此直白地定義為“不是相愛的人”,僅僅是“朋友,同伴”。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嗎?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話,那,明天就帶你去本家吧。”
不出所料的,因為五條悟開口,一句簡單的“是我決定的”,就讓那些原本準備好陳述家族利益、未來規劃、甚至施加壓力的長輩們,輕易松了口。
同意解除婚約的決定,就這樣出人意料地順利達成。
然而,五條家也提出了他們的條件:對外必須要說是五條家退了她的婚,維持五條家的體面。
不過對于她來說,這些都無關緊要。
對外如何宣稱,是五條家退她,還是她退五條家,對她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别。
她的生活,她的道路,本就與這些體面和聲譽相距甚遠。
所以對此,千島玲沒有什麼異議。她平靜地點了點頭,表示接受這個條件。
就這樣,解除了這段由家族長輩決定、她從未想過可以實現的兒戲般定下的婚約。
就這樣在五條悟的一句話支持下,正式地被提上了解除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