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許多貴族家庭,他跟自己的父母的關系其實都算得上親近。
可短短一周内,他卻先後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午夜夢回時分,他甚至不禁會思考,下一個死的,會不會就是他自己。
希爾薇看着一瞬間冷汗直流的西奧多,果斷讓他待在門外,自己則跟莫裡亞蒂一同進入已經被清理過的案發現場。
一進門,她就環顧了雜物間内主要的物品擺放門類,大多是舊家具和季節性裝飾品,有幾樣體積較大的還堵住了靠屋子正面的窗戶,另一面牆上還挂着家徽旗幟和幾枚陳舊的家族榮譽勳章。
希爾薇掃了一眼後,就徑直走向緻使伯爵墜樓的方形窗戶,也是這個房間唯一可用的窗戶,窗子不大,橫縱寬目測60厘米左右。
窗戶下沿距離地面大約100厘米往上一點,也就是說,一個身高160厘米左右的正常體型成年男性被從這裡推下去是綽綽有餘的。
希爾薇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莫裡亞蒂,可卻不湊巧地跟他對上了視線。
“親愛的,你怎麼一直看我?”莫裡亞蒂微微挑了挑眉毛,“我假設你不是在思考如何把我從這裡推下去。”
“很不巧,莫裡亞蒂先生,我真是這樣想的。”希爾薇無情地接腔,末了還補充道:“以及,糾正一下,我沒有‘一直’在看你,請注意你的用詞,天才數學教授。”她記得她離開倫敦前,莫裡亞蒂就已經去大學任教了。
“啊~親愛的,你這樣想,真是讓我感到難過。”嘴上是這樣說,可他臉上卻沒有半分悲傷,反倒樂在其中。
甚至……希爾薇從中看出了愉悅的情緒。
希爾薇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但腦中很快又閃過一個絕妙的主意。
“詹姆斯。”
“嗯?”
“既然你來都來了,我必然不會辜負你的一番心意。”
不等莫裡亞蒂回答,希爾薇就拉起他的手,讓他站到窗前,背對窗戶。
“很好,就是這樣,站好别動!莫裡亞蒂助手。”希爾薇雙手背在身後,往後退了幾步,與對方拉開了些許距離,滿意地看着對方臉上無奈的神色。
她突然想通了。
盡管在此前,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别因為原著而掉進先入為主的誤區,但不知怎麼的,在跟莫裡亞蒂相關的事情上,她總是會下意識以對原著的認知标準來衡量。
這導緻在她眼中,莫裡亞蒂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被疊加了一層濾鏡。
這是不正确的。
她已經知道自己穿越的并不是單純的《福爾摩斯探案集》世界,而是一個同時融合多本名著的世界。
這樣特殊的世界觀下,莫裡亞蒂是否會跟原著一樣成為“犯罪界的拿破侖”也尚未可知。
哪怕對方的确形迹可疑。
可她的依據僅僅也隻是自己腦海中那份屬于原主的記憶,還是殘缺不全的。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這份記憶沒有欺騙她。
所以她完全沒必要過分緊張跟莫裡亞蒂的相處,隻把對方當作一個完全不了解、剛剛認識的人就夠了。
真實存在的,不是隻有她原來的世界,還有她現在所在的世界。
這個世界存在的人,也不是書中寥寥幾句就能定義的。
“你是在計算伯爵墜樓前所站的位置嗎?”莫裡亞蒂說,“如果伯爵的身高同我差不多,緊貼窗邊而站,後腦勺到後頸的部位,甚至是肩膀都有可能撞擊到窗戶上方的牆壁,從而留下血迹。與此同時,受到撞擊的部位也會因牆壁的阻撓,讓伯爵無法立刻墜落。”
“是的,那樣的話,兇手則需要二次推動伯爵,甚至與伯爵發生更加激烈的打鬥,才能使伯爵從窗口掉下去。”希爾薇點了點頭,“跟考特尼警官所說的,死者頭部遭受過硬物擊打對上了。”
“窗戶兩側都放置着東西,要是發生過打鬥,就有可能因打鬥而不小心碰撞到,然後留下更多線索,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襲擊死者頭部的兇器是什麼。”莫裡亞蒂很自然地接上了希爾薇的思路。
這不禁讓希爾薇彎起嘴角,先前不悅的情緒也被一掃而空。
“是的,可窗戶上方根本沒有血迹,那就出現了另外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伯爵靠窗站但身高較矮,要麼是伯爵當時的站位離窗戶的水平距離至少是82厘米。但這兩種情況都不成立,也跟死者頭部受傷相違背。”希爾薇沒有把自己的分析說完,“好吧,其實有些事情我們可以直接問瓦爾金少爺,不是麼?”
但事情并沒有如她所願。
正當她走到門口想詢問西奧多時,卻發現原本徘徊在門口的小少爺早已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樓下還傳來了西奧多的瘋一般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