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英立刻攥緊了手裡的掃把:“世子。”
他低頭繼續打掃,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乖乖,看世子的神色,他今天約莫是多話了。
錦書也忙恭敬行禮。
雁翎卻是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你可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她笑意盈盈,神情真摯,好似看到救星一般。
“有事?”賀庭州眉心微凝。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晚在松鶴堂外,她可不是這般作态。
“嗯,有事。”雁翎重重點頭,“女學的周夫子說我字寫的不好,讓我找本字帖好好練一練。可我哪有字帖?思前想後,就隻能找你借了。”
少女聲音柔婉,目光楚楚,比之平時更潋滟三分。
可惜賀庭州不為所動,他神色淡淡,指出一個事實:“你也可以找庭芳或庭珊。”
那是他的兩個堂妹,也在賀家女學。
雁翎噎了一下,不慌不忙:“這不是和她們不熟嗎?你好歹是我未來的夫君,就不能幫一幫我嗎?”
少女眸光流轉,語氣含嗔帶怨。
賀庭州輕哂,無意在這等小事上和她多糾纏,直接問:“要誰的字帖?”
雁翎立時面露笑容:“唐太傅。夫子說我的字有點像他,但是有形無骨。”
“唐太傅?”賀庭州擡眸,拂了她一眼,“稍等。”
他信步走進西院。
雁翎心思一動,也跟了上去。
“秦姑娘!”錦書伸手去拉她衣袖,拉了個空。
聽到身後的動靜,賀庭州腳步微頓,卻沒有出言阻止。
雁翎見狀,膽子更大,沖錦書擺一擺手,幾乎緊跟在賀庭州身後進了西院。
然而剛走到書房外,還沒能進去,就聽賀庭州道:“在外面等着,别亂動。”
“哦。”雁翎悻悻答應,心裡頓覺可惜。
那天從窗口飛出來的利刃她還曆曆在目,不敢太過造次。可若真讓她一動不動站在門口,她又着實不大甘心。
此時已是黃昏,書房内光線微暗。
賀庭州沒有關門。
錦書等人也沒跟進來。
雁翎站在書房門口,探頭向裡面張望。
這書房很大,一眼望去,布局雅緻。
雁翎的視線掠過桌椅、屏風,最後落在書架上方有序放置的畫軸上。
這麼多畫,不知道有沒有她想要的那一幅?
她心髒怦怦直跳,無意識擡腳向内走了一步。
“你在幹什麼?”賀庭州的聲音驟然響起。
“啊?”雁翎心頭一跳,意識瞬間回籠。
一偏頭,隻見賀庭州已經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他逆光而立,雁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能笑了一笑,盡量神色如常:“沒幹什麼。你不讓我進來,我就沒進來,隻在門口看看。對了,字帖找到了嗎?”
她對自己說,沒關系,凡事講究一個過程。也不指望一次就能心想事成。
至少比上一回有進步。
賀庭州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他的視線在她雪白的面龐上停留了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隻近前把兩本字帖遞給她。
雁翎忙伸手接過,明媚一笑:“多謝多謝,我過幾天就還你。”
賀庭州垂眸:“不用還了,你自己留着吧。”
“那好吧。”雁翎立刻改口,不再強求。
字帖到手,她也不好再久待,幹脆先行告辭。
她們離開之後,賀庭州才狀似漫不經心地吩咐長順:“讓錦書她們平時多留心一下秦姑娘。有什麼異動就告訴我。”
“啊?”長順呆了一下,也不細問緣由,直接應道,“是。”
……
晚間,在松鶴堂陪老夫人用過晚膳後,雁翎回房練字。同時認真思索下一步。
定國公府守衛森嚴,西院又常有侍衛。
不好硬闖,那就隻能智取了。所幸借到字帖是個好的開始。改天去表達一下謝意,或者再借一些東西。一來二去的,不愁沒有機會。
次日,周夫子檢查雁翎的字。見她認真練習,不曾懈怠,态度稍好一些,叮囑她堅持勤奮,又讓她每天下午繼續在女學單獨補習。
一連數日,雁翎都過得充實且忙碌。
轉眼間到了休沐日,雁翎終于有了空,跑到松鶴堂的小廚房,動手做了一些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