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如意姐姐。”雁翎點頭,一雙杏眼裡滿是好奇,“老夫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世子呢?”
如意笑笑,府裡還沒有正式确認這位秦姑娘的身份,她不敢透露太多。但是面前的少女容貌姣好,言語可親,如意不由對其心生好感,含糊回答:“老夫人一直挂念着秦姑娘。”
其餘的,再不肯多言。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行至松鶴堂外。
還沒進去,就聽見一個有些尖利的女聲:“……怎麼就秦姑娘了?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
“阿萦,休得胡言!”出言制止的女聲略顯蒼老,一聽便知上了年紀。
對話清晰地傳到堂外。
如意腳步一頓,面露尴尬之色,匆忙高聲提醒:“老夫人,秦姑娘來了。”
她轉頭沖秦姑娘尴尬地笑了笑,卻見對方神色如常,不覺微微一怔,心想:這姑娘可真是好性子。
雁翎并不在意這些,事實上,她更擔心賀家當家人的态度。可千萬别把她直接趕出去才好。
是以,這會兒臨到門口,她又陡然緊張起來,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才緩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看見或老或幼、或站或坐的數個女子,并不見賀庭州的身影。
其中居于主位的是位鬓髪皆白神情慈祥的老婦人。
雁翎心下明了,這大概就是賀庭州的祖母——臨清郡主。
她不敢大意,認真行了一禮,脆聲道:“泱泱給老夫人請安,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到這裡,雁翎臉上露出赧然之色,頗有些不好意思:“我今日來得匆忙,不知道是老夫人壽辰,忘了帶壽禮,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
松鶴堂内有短暫的安靜,在場衆人神情各異。
還是老夫人先開口:“不用多禮,不知者不怪。”
“謝老夫人。”雁翎從容站定,落落大方。
老夫人笑了笑,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烏發如墨,肌膚勝雪,一雙杏眸清亮有神。不同于京中時下流行的柳葉眉,她長眉濃麗,宛若翠羽,一看就知道不曾修飾。衣着雖不華貴,但她身量高挑,纖濃有度,一身綠羅裙穿在身上,當真是清麗無雙。
旁的先不論,至少模樣不錯。盡管打扮有些過時,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過來些。”老夫人含笑招一招手,示意她近前,“你說你是秦家的姑娘?”
“是的,老夫人。”雁翎依言上前,呈上玉佩。
老夫人上了年紀,眼力不比從前,把玉佩拿在手裡,稍稍遠離了一些,才看清楚。
這一看,老夫人立刻直起了身子,神情難掩激動:“沒錯,是這塊玉佩。”
雁翎垂眸,悄悄松一口氣。賀家肯認就好。
老夫人摩挲片刻,又拿給周圍人看:“老大媳婦瞧瞧,是不是和二郎的那塊一樣?”
她口中的“老大媳婦”是現任定國公賀峥的夫人,賀庭州的生身母親衛如因。
衛夫人生的極美,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的樣子。她興緻不高,勉強湊過去看了一眼:“乍一看,是有些像。”
“什麼叫有些像?分明就是。這玉佩是當年老國公出征帶回來的,全天下隻有這麼兩塊,合在一起恰好是一首一尾,雙魚相連。十八年前贈給了秦家一塊做訂親的信物,你都不記得了嗎?”老夫人皺眉,有些不滿。
衛夫人垂下眼簾,沒有作聲。
其實她記得,隻是她以為秦家失去音信十多年,這婚事已然作罷。哪想到秦家人還會再次出現?
老夫人再次轉向雁翎:“你爹娘呢?沒和你一起過來嗎?”
“我爹娘……”雁翎才說得三個字,就紅了眼眶,“我爹娘已經不在人世了。”
“啊?怎麼回事?”老夫人一驚。
雁翎語帶哽咽:“十五年前,我爹娘帶着我回鄉途中,遇到山匪,我爹爹被他們殺害了。我娘,我娘後來也不在了……”
老夫人又是驚愕,又是憐惜:“可憐的孩子,那你這些年……”
“我跟着奶娘一直住在鄉下。”雁翎擡眸,明澈清麗的眼眸中水霧氤氲,“去年奶娘過世,臨終前要我進京,我……”
說到這裡,她遲疑了一下:“我,我就進京問一問,當年兩家的婚約,還作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