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心髒突的一跳,一雙杏眸瞪得圓溜溜的。她想也不想,接連後退數步。
好險,這劍如果力度稍變一點,恐怕就能刺穿她的胸膛。
然而還沒退多遠,就有兩個侍衛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不遠不近立在她身旁。看似随意,卻剛好攔住她出去的路。
雁翎心裡又是一咯噔。
果然,事情沒她想的那麼容易。她心頭湧上些許的失望,但很快,就又釋然了。
沒關系,本來就是探探虛實,也沒指望第一天就能成事。
雁翎摸了摸袖中的玉佩,信心很快回籠,揚聲道:“别動手,我有話要說。”
與此同時,聽見“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有人從房中走了出來。
雁翎轉眸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豐神俊朗的面容。
這人約莫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玄青色長衫,腰間束了根玉帶,看上去肩寬腰窄,身姿挺拔。他膚色極白,長眉入鬓,鳳眼微挑,生就一副好相貌。偏偏神情冷淡,眼神鋒利,一看便知不好相與。
雁翎定一定神,指了指仍紮在地上的劍,客客氣氣道:“誤入此地,多有得罪,但是也用不着這般刀劍……”
話未說完,就見兩個侍衛齊齊抱拳行禮:“世子。”
雁翎一怔,已到嘴邊的話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有些不敢相信,幾乎是脫口而出:“世子?你就是賀庭州?!”
賀庭州這個人,雁翎雖未見過,但并不陌生。
——她曾詳細了解過他的信息。
賀庭州,現任定國公賀峥的次子。少時學武,長兄去世後,才棄武從文。十三歲請封世子,十九歲高中探花,進了大理寺。今年才二十一歲,就已是大理寺少卿,在京中極負盛名。
雁翎此前見過賀庭州的畫像,可畫像比真人也差太遠了吧
……
雁翎思緒翩飛,而賀庭州已信步走來,倏忽間行到劍前。
隻見他足尖輕輕一踢,也不知使了什麼巧勁兒,釘在土裡的長劍頓時飛起,在空中轉了半圈,被他輕松接在手中。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着實漂亮。若非當下情形不對,雁翎都想叫一聲好了。
賀庭州眼眸低垂,用巾帕輕輕擦拭劍尖沾染的一點污泥,吩咐侍衛:“把她帶下去,問問是誰派來的,到這裡來做什麼。”
少時,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又漫不經心地續了一句:“等會兒找人把地洗一下。”
他聲線清冽,語氣平靜,看都沒看雁翎一眼。
雁翎差點被氣笑,這是什麼意思?洗地?嫌她站過的地方髒麼?
然而,兩個侍衛卻齊齊稱是,作勢就要來“請”她。
“慢着!”雁翎哪裡肯配合?她退後兩步,直接看向賀庭州,脆生生道,“為什麼要讓别人問?你想知道什麼,自己直接問不就行了?”
“嗯?”賀庭州撩了撩眼皮,有些意外她的反應。
直到此刻,他才正眼看向這個突然闖入西院的少女。
她臉上沒有絲毫窘迫慌亂之色,反而微微含笑,仿佛成竹在胸。
見他視線掃來,雁翎不慌不忙,清一清嗓子,聲音有意無意提高了一些:“沒人派我,我自己要來的。我來這裡,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一看,定國公世子賀庭州究竟長什麼模樣。”
說到這裡,她揚起手中的玉佩,一字一字道:“對了,我姓秦,小名泱泱。”
此話一出,賀庭州長劍入鞘的動作略微一滞:“什麼?”
雁翎眉眼彎彎,清亮的杏眸中盛滿了笑意:“我說,我叫秦泱泱,是賀庭州失散多年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