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我不願意看到你這樣,求你,别答應。”因自己而牽連他人,這是許泠泠最無力也最痛恨的局面。
之前決定跟司空庭分開,也是不想讓他被自己連累。老鬼數次相救于自己,甚至可以舍棄性命,那絕不是因為喜歡她。老鬼死後,許泠泠仔細回想了自己與老鬼相處的點點滴滴,最後她确信老鬼救自己是出于某個不能言說的秘密,就在她的下颌。
那裡留着一個陳舊傷疤,是她的過去,或許……也是老鬼的過去。
當年老鬼為她解蠱毒的事情被盧則抓到把柄,堂堂青雲弟子與禅柯寺殺手有過命之交。這絕非好事。假若這件事有朝一日被抖露出來。
萬一……她不确定将來會發生什麼,但那一定是場巨大的風暴。
她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未來的驚雷,但不能讓司空庭跟着承擔風險。
“我……”司空庭難以開口,他不知道許泠泠心中擔憂,卻能感受到她想保護自己的心情。隻要自己答應于紅漣的要求,他就可以救她,但她一定會因此惱怒,失望。聽着心愛姑娘的哭泣,司空庭心如刀絞。
相愛的情人淚眼相望,于紅漣無法忍受,憎恨與嫉妒讓她扭曲了臉,揚起匕首就朝許泠泠的臉刺去!
刀尖沒入血肉,劃開的不是許泠泠的臉,插進了司空庭的手裡。
“司空……”許泠泠驚愕的止住了眼淚。
司空庭徒手抓住匕首,看到許泠泠通紅的雙眼,他非常痛,還是沖她咧開一絲微笑,“一點點痛而已,不要哭。”
于紅漣恨極,“這麼想做苦命鴛鴦,那我就成全你們!”
她硬生生的将匕首從司空庭手裡抽出來,又朝許泠泠刺去!最終,還是落了空。
短刀從後插向于紅漣的後背,教徒忠心,挺身而出推開于紅漣,自己擋下這一刀死了。于紅漣回頭一看,忠心的教徒已經倒下,另一個穿着教徒衣服的男人,是張陌生面孔。
“你是何人!?”于紅漣怒問。
方才發生的事情許泠泠和司空庭親眼目睹,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張臉。竟然是老鬼!
盛槐目光冷漠,“一個死人,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邪教妖女無法無天,武功跟禅柯寺老鬼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别。于紅漣被男人的殺氣吓壞了,流着血顫顫巍巍的逃到牢房門口,驚慌失措摔了一跤跌在地上。
“不,别殺我,你别殺我。”于紅漣戰戰兢兢的求饒。至今為止,她見過有這種死亡氣息的人,是滄山。
盛槐鐵石心腸,要了結于紅漣的性命。蛇紋長劍突兀的出現了,短刀撞上劍刃,震得盛槐虎口發麻,他迫勢收刀,握了握手掌,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蛇紋黑袍,金帶束發,滄山依然是那麼不可一世。
“滄山!快!快幫我殺了他!”于紅漣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躲到滄山背後去了。
滄山看着盛槐,“老鬼,你回來了。”
盛槐面無表情,“蛇鼠一窩。”
滄山大笑,讓教從把于紅漣帶出去。盛槐回頭看了眼身後,司空庭已将許泠泠的捆縛解開,她正在為他包紮手上的傷。
“我要帶他們走。”盛槐說。
滄山沒有拒絕,“可以,但你得跟我過過招。多年不見,我想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盛槐答應了,轉身走到許泠泠兩人身邊,低聲說:“出去之後不要停留,走得越遠越好。”
今天的事可能不單單是綁架許泠泠這麼簡單,滄山不會那麼偶然出現在這裡。盛槐覺察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滄山很快就會告訴他。
見盛槐要走,許泠泠叫住了他,“老鬼。”
盛槐沒有回頭,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了。
“你是不是……”許泠泠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一個滿手血腥的惡徒跟她竟有着那麼密切的連接,“告訴我你是誰,你可以說的。”
盛槐明白她的意思,輕歎了口氣,頭也不回的離開。
洛水門殿宇雄偉,殿坪兩側豎着七座石塔,每座塔頂都站着一個人。
金剛洪雷,大濤掌莒松,西塞血奴,千蛛曼羅女,金童二鬼子……以及靈蛇天君滄山。
有中原惡人,也有西塞兇徒,單拎出來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盛槐站在殿坪中央緩緩掃視過這七個人,撕下一條布料,将刀柄牢牢綁在手上,“将這七個人召集在一起,真是不容易。”
因遇強敵,盛槐心中有久違的興奮,還有一絲沉重。這七個人的出現,代表他今天生死難料。
不,其實他已有預判,是死亡的概率更大。
風聲呼嘯,滄山黑袍翻飛,說:“勉強算來,我跟你稱得上一聲師兄弟。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才請來了這六位高手。”
盛槐一笑,“那我還真要感謝你了?”
六大高手靜等着滄山發出命令。滄山告訴盛槐:“有人要我殺掉你,可我覺得不必趕盡殺絕。沒了武功,你做個普通人豈不更好?”
一個以武功生存的殺手,廢掉武功還不如去死。滄山并沒有想折磨盛槐的想法,是真心想保住師弟一條命。活着的盛槐對郡主有威脅,普通人則不會。
盛槐神色未變,毫無退路的決然讓他更加沉靜。
滄山拔出了蛇紋劍,說:“我不但會廢掉你的武功,還會讓你以後再也不能習武,這樣你才能死了重出江湖的心,這才是真正幫你活命的辦法。動手!”
七大高手同時從塔頂飛身而起,一齊撲向盛槐。
從小到大,許泠泠在青雲派接受的是匡扶正義,除惡扶弱的正道教導。這些年親眼目睹江湖諸事,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非黑即白,謹記師父的話不去随波逐流,堅守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