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路行野和住持再次踏出客舍房間已是第二天傍晚。期間司空庭和柯妘守在外面寸步不離,見他們出來立即上前詢問情況。
“二位施主放心,許姑娘的蠱毒已清,沒有大礙了。”住持說着,招來兩個沙彌把許泠泠擡到隔壁客房去。
司空庭跟沙彌走進房間。柯妘留在外面,有些擔心的問住持,“他怎麼樣?”
“柯姑娘說的是……那位施主吧,”住持還不知道盛槐的名字。
柯妘接話道:“他叫成木。”
旁邊的路行野聽了,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負手離開。
住持說:“那位成施主需要靜養一段時日,這段時間我會讓寺中的人照看他。”
床榻外側躺着許泠泠,裡側躺着盛槐。兩人不遠不近的挨着,若非臉色都是病态的虛弱,看起來倒真是登對。司空庭站在床邊望着他們倆看了許久,直到兩個沙彌将許泠泠搬到擔架上,擡出了房間。
司空庭沒有走,盛槐此時睜開眼睛有了一分清醒,第一句話便問:“許姑娘呢?”
救命之恩讓司空庭心懷感謝,可也疑窦叢生,心情複雜的不得了。看到他蘇醒過來第一時間關心許泠泠,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住持說蠱毒已清,已無大礙。”
引出蠱蟲耗費了盛槐大量内力,生生剖開手臂從血肉裡取出蠱蟲,他的呼吸微弱,眼皮已經無力睜開,最後跟司空庭說了一句話:
“不要再讓她受傷了。”
雌雄雙煞一個死在小鎮裡,另一個被帶入萬靈寺後消息不明。那日在鎮上目睹雌雄雙煞圍攻許泠泠和司空庭的一行人怕被追究,主動找到蘇筇說明當日情況,更多是為自己開脫。
蘇筇巴不得許泠泠死,怎麼可能會怪他們,細細問過當時的情況,确定她十有八九要喪命。眼下最要緊的是雌雄雙煞是否死絕,不能留後患。他得趁青雲派來人之前摸清楚情況。
對于司空庭,他自認為很了解這個師弟,良好的家教和家世養出一副開朗随和的性格,沒什麼複雜心思。此前烈馬牧場被老鬼栽贓時,他還幫了這個師弟一把。總之來說,司空庭還是頗為信賴他的。
懷着這樣的心思,蘇筇以探望之名到萬靈寺見了司空庭。
師兄弟兩個見面,蘇筇較為熱絡,司空庭分外冷淡。蘇筇當他是憂心許泠泠,安慰幾句,旁敲側擊問起雌雄雙煞的事情。
司空庭已經知道是蘇筇指使雌雄雙煞,見他在自己面前演戲,心中氣憤,面上不露聲色。“師兄,如果真兇就在這裡,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蘇筇一頓,旋即恢複常色,義正言辭道:“若那雌雄雙煞還活着,當然要殺了他們為許姑娘報仇。”
司空庭從小就喜歡跟馬待在一起,不怎麼跟人打交道。父親擔心他這樣會變得孤僻笨拙,就把他送到機巧閣學藝。因為烈馬牧場少主的身份,他身邊并不會出現腌臜人,也沒直面過肮髒的世面人心,但他從來不是個遲鈍傻笨的人。
數年師兄弟情誼,不說知根知底,司空庭能看出蘇筇虛形下的幾分原貌。當初烈馬牧場之困,司空庭對蘇筇敬慕頗深,心中依然保持謹慎。這幾年機巧閣内對蘇筇的争議頗大,司空庭不願相信蘇筇對許泠泠生了殺心。但是許泠泠在逍遙山的言行跟蘇筇唱反調,以這位師兄的性子必然是看不慣她的。
許泠泠危在旦夕,而蘇筇一派正嚴的說着這種話,司空庭有些壓不住火氣,站起來,抽出桌上許泠泠的劍直指蘇筇。
“那我便殺了他吧!”
蘇筇神色微微一僵,随即表現出驚訝,即便是這等驚險時刻,也很快鎮定心神,“師弟這是做什麼?”
司空庭怒道:“你不是讓我殺了他嗎?”
劍尖就在眼前,蘇筇一動不動,手裡拿着能抵擋奇兵利器的玉骨扇,也依然沒動,直視司空庭憤怒的目光。
“為什麼要害她?”司空庭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