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寂靜。
“徐州和滄州的分堂遭到太俠盟襲擊,分堂主跟其下殺手全都死了,我會親自去解決這件事。”陸修聞沒有跟他商量,隻是告知,說完便走。
常安說:“盛三隻是聽命辦事,你不要為難他。”
陸修聞停在屋子中央,回頭看向常安,惡劣冷笑,“這麼護着他?我不知道你們關系這麼好。”
常安氣的發抖,可他對陸修聞恨不起來,“禅柯寺會是你的,盛三将來也為你辦事,你弄死他沒好處。”
“隻有上任老大死了,我才能繼位。”陸修聞言語平靜。
“你想要我死。”常安并不驚訝,甚至是早已料到這句話。
陸修聞面色冷酷,“别随便許諾。這麼大度的口氣,讓人聽了還以為我吹了什麼枕邊風,我嫌難堪。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我會自己親手拿回來。”
徐靈澗早已察覺這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常安難以承載沉重的心事找徐靈澗喝過幾場悶酒,因而他也就曉得差不多。
此次盛槐意外卷入兩人紛争,徐靈澗長籲短歎,把這樁孽緣說了出來,歎息着說這兩個人就是冤家對頭,或許常安一開始就不該來禅柯寺。
柳裵有不同的看法,“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控制的,隻是當時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會給對方帶來這麼大的打擊和傷害。”
“小柳對他頗有點感同身受啊,”徐靈澗笑道,同時看了盛槐一眼,說:“總之在我們這種地方,你要做什麼沒人管你,但自己得清楚明白,真情易付,真心難得。”
徐靈澗走後,柳裵拿出藥給盛槐擦臉消腫,柳裵跟鄧明明打了一架多處淤青,盛槐又反過來幫他擦藥。
柳裵有點遲疑的問,“阿盛,你是為了我,才甘願挨陸修聞的揍嗎?”
盛槐未答,說:“以後在他面前你要小心一點。”
“我不怕他。”蘇家坳交手,柳裵完全不敵陸修聞,但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勝過陸修聞,就在不久之後。
常安和陸修聞的關系越來越糟,盛槐感歎若是常老大知道這些事,不知該如何作想。
聽他擔憂,柳裵揚了下眉,說:“真不明白有什麼可争的。為了禅柯寺這麼一個小地方鬧得頭破血流。”
盛槐道:“沒看出來你心氣挺高。禅柯寺四十九處分堂,數百名殺手,在你眼裡隻是個小地方?”
柳裵笑笑沒說話。盛槐說:“陸修聞争的不是權利地位,而是他的執念和不甘心。”
“執念?”
“他從小就被當成下一任老大培養,為了匹配這個位置,他付出了很多。禅柯寺是陸修聞的根。因為常老大的關系,陸修聞先前不曾對常安怎樣,忍得越久,心裡的情緒隻會越深。現如今又多了碧荷的死。”
這個結無解。
藥塗好了,盛槐收拾藥盒時注意到柳裵面有不快,“怎麼了?”
“他打了你,你還分析的這麼透徹,聽來還蠻理解他。還有鄧二,先前他給你用刑害得你膝蓋留下病根,這次他又給我們挖了一個大坑,徐靈澗都看不下去,你卻一點都不生氣。”柳裵的目光黏在走來走去的盛槐身上。
盛槐說:“我要是對他生氣,不也得對你生氣嗎?他都說了要你轉告我想見一面,你卻沒告訴我。”
柳裵無話可說。
兩人都受了陸修聞的寒掌,夜裡待在各自的房間打坐調息。天微微亮,盛槐剛睡下不久,聽到房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屋内黑燈瞎火,腳步聲靠近床邊,盛槐聞到熟悉的清冽香味,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後,柳裵爬到床上,盛槐往裡讓出一點位置給他。
“還疼嗎?”柳裵躺下從後面抱住盛槐,手掌撫在他胸前。
盛槐将手疊在他手背上,“好多了。你呢?”
身後是長久的沉默,攬在盛槐腰上的手攏的很緊,柳裵将臉埋在盛槐頸窩裡,呼吸溫熱。
過了很久,像是山盟海誓,又好似情人呓語,“他視你如野草,我把你當命。盛槐,我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
盛槐看不到柳裵是何神色。他最初喜歡柳裵的皮囊,又被那熱烈直接的愛意吸引,他想看到柳裵被自己牽動情緒的樣子。
有人視如野草,有人視如性命。他不需要誰把他當成命,隻享受柳裵占有自己時的全心全意。
“别……快天亮了,”盛槐抓住柳裵亂摸的手,回過頭親了他一下,“睡一會吧。”
柳裵不睡,一個勁的弄他磨他。在刀山火海裡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就像潤化了的春水,吐息黏啞。柳裵覺得這樣的盛槐格外有魅力。
“不準私下跟鄧二見面,”柳裵強勢的要求。
盛槐眼神迷離,“……好。”
上回咬破盛槐的唇留下的小疤消不掉,柳裵用舌尖勾着那個疤,“說出來。”
“我不跟他私自見面。”盛槐面帶微笑,内心極為舒快。
“笑什麼?”
盛槐笑得更開心了,微光從窗外透進來,俊朗的臉盈出一層朝氣,像晨陽照耀的雲霞。柳裵心神顫動,将這片雲緊緊擁入懷中。
某個時刻,盛槐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我們要去蘇家坳之前,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我中了化功散竟然會沒事。”
柳裵如實道:“萬靈丹。可以抵禦這事上絕大部分的毒藥。”
“你從哪弄來的?”
“在黃藥堂買天筋散的時候買的。”
盛槐不疑有他,“看來我真是自負過頭,以為一次就能解決碧荷沒想過會失手。幸好你未雨綢缪,否則我們這次真的是兇多吉少。”
“我是不是很棒?”柳裵笑眯眯的。
“做的不錯。”盛槐真心肯定,又道:“你認為要殺碧荷的老頭是什麼人?”
柳裵可不想在這時候聊老頭,“好了,不要說這些了,我們做點更棒的事。”
又是一陣纏綿悱恻,巫山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