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谷藥堂離開後,鄧明明在半路上就毒發過一次,烈毒催命,一度要咽氣。隻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藥,就算是找了大夫也無濟于事。
半隻腳已經踏進地獄,鄧明明抓住護送自己的年輕人,将毒素強勢逼入對方體内。毒性太強,年輕人承受不住死了,鄧明明體内還殘留一小半毒素。他吊着一口氣足足撐了十天,終于等來救命的解藥。
“怎麼回事?解藥怎麼會沒有用?!”
鄧明明看着自己的雙手,又急急忙忙跑到洗臉架邊對着水面照自己的臉。青黑血絲遲遲沒有消散。為了看清楚皮膚上的每一寸血絲,他左右晃着腦袋,看起來有種瘋癫的怪異。
柳裵認為是毒素在體内盤踞太久造成的影響。
鄧明明卻起了疑心,大步走向柳裵,叱道:“你給我的解藥是假的,你想害我!”
“放手。”柳裵的衣服被鄧明明抓住,他厭煩的又重複了一遍。
銀面具早已取下,鄧明明右臉上的傷疤猙獰,眼神兇狠,“盛三在哪裡?肯定是他指使你這麼做的。他記恨我當年在大紫羅宮把他抛下,就一直處心積慮的想殺我。一定是這樣!真的解藥在哪裡?快點給我!給我!”
歇斯底裡的嘶吼十分癫狂,鄧明明先被滄山重傷,又被毒藥折磨,精神有點受不住了。他怕死,怕得要命。
柳裵冷冷的看着,若非少主的命令關乎盛槐性命,他倒真想把那顆解藥換成假的。
“拿到解藥之後,我們用碧荷試過藥,确保你吃的解藥是真的。”
鄧明明半信半疑,放開柳裵,又到水邊照自己的臉。陰白的臉皮上布滿蛛網般的血絲,疤痕橫穿,他已完完全全不像是一個活人。
柳裵轉身離開,聽到鄧明明在後說:“讓盛槐來見我。”
“有事我代你轉告。”
今天來分堂送藥本是盛槐的差事,柳裵代替他過來,就是不想讓他跟鄧明明見面。
鄧明明好像又恢複了正常,面皮依舊可怖,“怎麼?跟你師父患難與共一場,感情倒是深了不少。你現在也能幫他做決定了?”
“少說廢話,要不是為了給你拿解藥,我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沒能殺了碧荷,還碰到柯妘,柳裵甚是心煩。
鄧明明沒有忘記當時在船上的事,盛槐那麼義無反顧,單槍匹馬的去黑岩山莊救人。這麼危險又不劃算的事情,以前的盛三絕對不會做。想到這,鄧明明陰笑,臉部肌肉聳動,險惡瘆人。
“這回多虧了盛三,否則我恐怕已經死了。”
柳裵不耐煩道:“你知道就好。”
“聽你剛才說的,他拿到解藥之後還專門為我試了藥,這份心意真是讓我感動。看來他還是舍不得我。”
話音未落,鄧明明就看到一雙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但是這還不夠,他又添了一把火,“畢竟是舊情難忘,越恨一個人,說明心裡愛的越深。元康死在邊南是他對我的報複,事情到這差不多也夠了。你轉告他,下回見面我可以成全他,再續前緣。”
柳裵冷冷道:“舊情難忘,誰告訴你的?那種龌龊無恥的感情,我不覺得有任何值得回味的地方。”
“那麼你,值得他回味嗎?”鄧明明狡猾的問。
柳裵眸光深冷。
鄧明明說:“在禅柯寺,盛三是為數不多正常的人,他三番幾次的救你不是因為你特别。不管你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步,那都不是因為喜歡你。跟我分開之後,他身邊整整五年沒有出現過别人,你覺得是為什麼?”
故作懸疑的猜忌沒有讓柳裵的臉色變化半分,他依舊冷然,用鄙視的眼光看着鄧明明,沒再說話,隻是戲谑的笑了笑。
這樣的笑容讓鄧明明感受到了被輕視的不屑,他怒火中燒,又要開口。
柳裵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平平無奇,或許他并不喜歡我。但是你用五年跟他糾纏不休沒有結果,我隻用了半年,就已經得到他。”
鄧明明氣的臉色發青,他的臉本來就很詭異,因此也看不出更難看的表情,兩隻眼睛迸射着恨怒的火光。
柳裵臉上露出了博弈獲勝的驕傲笑容,聲音惡毒,“就算你現在眼巴巴的貼上去,以你這副鬼樣子,他也不見得想要啊。”
陰陽斬卷着罡風砸向柳裵的臉,柳裵從容避開,陰陽斬沒挨着他分毫,咚的一聲插進門闆裡。
柳裵不再理會他,走到門口又停下來,看着穿門的陰陽斬,說:“以後你最好不要私自跟他見面,我會不高興。”
鄧明明冷冷道:“你管不着,我不僅會跟他見面,還會做點别的事情。”
“你想做什麼?”柳裵沒有回頭。
“我跟他的緣分可深着呢,不管我提出什麼要求,想必他都不會拒絕。”
“是嗎?”柳裵拔出陰陽斬,轉身向後擲去。
鋒刃鑿進桌沿,離鄧明明的手指隻差毫厘,晃動着發出嗡鳴聲。鄧明明愣怔,縮了縮手指,眼底滾出了幾條惱恨怨毒的紅血絲。
柳裵回眸剔視着鄧明明,目似冷刀,“這種讓人惡心的緣分,出現幾次我就斬斷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