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落,白楊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回應,那最後說話的老頭空咽了口氣,擔心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緊張地等待下文
沉默片刻後,突然,白楊舉起桌面上的玻璃花瓶,用力往地面一擲,“哐當”一聲巨響,碎片四散,吓得在場所有人一顫。
“我身上留的不是白家的血,自然沒辦法長成你們預想中那樣的傀儡。”白楊漠然道。
有個老頭慌張地看了璞父璞母一眼,顯然,二人也對剛才白楊所言十分不解,雙雙看着白楊等他給出答案。
“好了!”老頭連忙道:“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話!你今天找我們來,到底什麼事!”
白楊坐正。
“我思來想去,糾葛恩怨實在太過煩人。今天,趁着所有人在這裡,我決定讓出白氏家主一位,退出白氏族籍。”
話落,會議桌上鴉雀無聲,一根緊繃的弦架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髒之上,等血液反應過來重新流動後,轟然斷裂。
嗡鳴。
“你說什麼?!”老太太破口大罵,直接開噴:“你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你為了那璞玉,不惜要退出白家?!天地良心啊!當初怎麼會收養你這樣的白眼狼!”
“眼下我六人已經年老,你又無子嗣,現在這樣做,不是讓白家就此銷聲匿迹嗎?!”
“......”
一片喧嚣,白楊昂起頭,被燈光晃了一眼,耐心等着幾個人哭夠喊夠。
終于,那老太太心如死灰一般,開口問他:“白楊,你脫離這個家族,就再也沒個落葉歸根處!你當真要走這一步?”
白楊移開視線,轉向璞父璞母,笃定道:“當真。”
說罷,博士會意,帶着保镖将長老趕了出去,大門關上,罵聲逐漸遠去,室内隻剩三人。
璞母歎了一口氣,道:“白楊,璞玉畢竟是我們的兒子,你為他做到這個份上...我們的确很感動。”
“可是。”璞父将後邊的話接上,他一向不說軟話:“璞玉從二十多歲開始,到現在,跟你過了有十年!他從小就叛逆,如今也該回到正軌了......”
“他從小叛逆嗎?”白楊忽然就捉住了這一點,不屈不撓地追根問底:“璞玉中學的時候,嶽母,你覺得他表現平平,所以他回回成績第一,世界級的獎項拿到手軟。”
“嶽父卻覺得璞玉死讀書,十二月大寒的天帶着他出海做生意,他在大學一年級就簽下了七百六十萬的合同。”
“璞玉大學本科畢業那天,飛機剛落地,被嶽母您的人接去了實驗室彙報畢業成績,剛邁出實驗室大門,嶽父一個電話過來勒令他去北宮山參加股東會議,他開着車就去了,車子到一半熄火,他被困在車裡,發着高燒,就算這樣,最後也還是去成了。”
“你們什麼都讓他做,他也做了,而且做的很好,就這樣還要被你們說‘叛逆’嗎?”
兩個人被白楊越盯越蔫,想反駁,無從下嘴。
璞母忽然道:“白楊,你怎麼知道那晚璞玉被困在車裡?這件事,我們都...都不知道。”
白楊搖了搖頭,無所謂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知道你們今天跟着那幾位長老來,或許是聽了他們說的什麼話,來這裡勸我和璞玉離婚。”
“那不可能,我們要過到老,到死。”白楊笃定道:“所以,希望二位不要再幹擾我和璞玉之間的事情。”
“慢走不送。”
大門掩上,璞母上車前回頭看了白楊一眼,有些意味不明。
白楊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會客廳占了二樓的二分之一,這諾大的空間原本隻擺了一張長桌,十幾張紅底金邊的沙發椅,零星放置了幾處綠植和假花。璞玉第一次來這裡那一回看見後,總覺得這個大房間過于冷冰冰,叫人重新添置了不少東西,假花換成真花,綠蘿通通搬走,琴葉榕取而代之。動工當天,璞玉還親自把醜不拉幾的沙發椅給抛了出去。
牆面四周規整地挂上了畫,擋住鵝黃的牆面,這些畫大部分是璞玉從學校的美術室給撿回來的,其中挂在左牆正中央那副《藍海宇宙》白楊最喜歡,隻要一回來必定會甩幹抹布,來回将畫框的灰塵給擦走,擦拭得幹幹淨淨,第二天守着朝陽出來,一定要框邊倒映出日光的閃亮。
此刻白楊站起來,腰靠着桌沿,靜靜地看着這幅畫。
海水的藍替代宇宙的黑,鲸魚就是星雲,礁石和海島就是行星,五彩斑斓的島和石,最明顯是正對鲸魚頭部的那一顆,因為隻有它是方方正正的,黑色的,像一個小盒子。
......
博士推門進來,留意到白楊指尖細微地顫了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畫上黑色小盒子模樣的東西,看得巴不得要鑽進去。
他剛想開口,白楊先他一步。
“MK-27飛艦現在停在哪裡?”
這會輪到博士一驚,屁股,到脊背,到脖子,到發絲,陣陣寒涼。
當初,白楊沒有走報批程序,徑直将MK-27飛艦開到西西裡亞,博士因為這事兒被罵得狗血淋頭,好說歹說,一天之内發了不知道多少個誓,才讓決策團那幫人口下留情。
再來一次可還得了?
“不知道。”裝懵扮傻是上上策。
白楊回頭,一眼看穿他:“這次會走報批。”
博士在心裡默默一拍手掌,這不就好了嗎?
“好的軍長,請問您這次是要......?”
白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