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裡亞,國際翻譯學院3C棟2005室,璞玉捂着腰在努力上課,盡職盡責。
西西裡亞機場,一輛開往地中海岸的私人飛機起飛,白楊坐在駕駛艙裡,帶着成箱的美金前去賠罪。
“璞玉有說什麼嗎?”白楊問。
開口的是那天領着璞玉去武器庫拿小蝴蝶的博士,他說:“沒有說什麼,拿了東西就走了,離開前問了一下白家有沒有繼續在催婚。”
“嗯。你怎麼回答?”
博士抹去額頭的汗,說:“我說沒有在催了,而且就算催的話,軍長會擺平的。”
十九歲時,白楊雖然成功将白氏家族的财權握在自己一個人手裡,可家族裡幾個長老都是老古董,藏有真本事。如果真的聯合起來翻臉掀桌,白楊一個人恐怕不好應付,他們也提出了讓白楊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的要求:找一個女人結婚,延續白家香火。
兩個人起初并不在意,直到幾個長老越過白楊,直接飛到西西裡亞國際翻譯學院找到璞玉,開始軟磨硬泡,結果當然是一行人被璞玉給毫不留情地轟了出去,白楊在家族會議上暴怒,威脅要砍掉家族在西亞片區的所有資金鍊,這才息事甯人。
璞玉非堅石,就算表現得再不在意,十年過來,心裡怎麼會好受?
“軍長,我聽夫人助理說,他前些天剛剛從地中海回來,這件事......您知曉麼?”博士問。
顯然,從白楊的臉色來看,他并不知道璞玉日程安排裡有這項任務。
璞玉地中海之行接手的是一個戰地翻譯的任務,宗教信仰的磨合失敗導緻兩個部落大打出手,飛機架大炮,陣仗一點不比正經打仗要小。
“為什麼每次這些危險的任務都交給他去做,第幾次了?”
“這個......”博士告狀也不是,不告也不是。
可話說到這裡,這一次院長真的是冤枉的,并非每次戰地任務都要他親力親為,而是這一片區域都說小衆語言,加上時局緊張,如果讓一個半桶水的下手來,稍有不慎必定挨崩腦袋。
“這不是借口。”白楊方向一轉,準備降落:“水平不夠就得自己承擔起後果。隻讓院長抗險是怎麼回事?你跟夫人助理說一聲,下次執行類似任務之前務必通知我。”
——
地中海政府軍事領頭是個胖子,說句話喘一陣,一句話分三句說完,聽得人一點不舒服。
“Where is my little butterfly?”胖子雙手叉腰,指着白楊的鼻子,用蹩腳的中文罵道:“你,騙子!Liar!”
“稍安勿躁。”白楊無視胖子身後成列的軍隊,揮揮手示意博士将東西帶上來。
1、2、3、4、5總共六個大箱子,逐個被擺到桌面,胖子以為白楊此舉是赤裸裸地挑釁行為,于是掏出手槍,上了膛,指着白楊的腦袋,後面的士兵也一并舉起步槍,蓄勢待發。
直到博士将箱子打開,美金多到令人暈眩,如果一張一張鋪開來,估計能填滿這個小房間。
“我的愛人貌似也很喜歡這個小蝴蝶,所以我送給了他。按照合同的約定,我以五十倍的違約金賠償給你。合作愉快。”
說罷,白楊走出房間。
地中海的有神論和無神論者兩個部落的戰火依舊沒有熄滅,璞玉就是這一趟回來以後斬釘截鐵說要離婚,既然他不肯開口說緣由,那白楊就自己去找答案。
兩個部落都給出了同一個入營的要求:兩架加農炮。
分文不要,隻要武器,任憑白楊再怎麼舌燦蓮花、循循善誘也别無他法,他坐在一個被摧毀的神像下,跟有神論的首領談判:
“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你的敵對部落也向我提出了同樣的要求。不巧的是,此行我的确沒有帶任何武器裝備,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半個月後兩架加農炮和三輛裝甲車會被運送到你的部落。”
下一秒,白楊被兩個粗毛大汗綁起來,扔到沼澤之中,人為簡單用草垛子填起來的腐草堆裡。
“Vivava!(大膽!)”
常規的談判思維在這裡并不成立。
白楊不禁想到璞玉,他每一次執行公派翻譯任務時,到底是怎麼做到圓滿成功的?
......璞玉璞玉。
博士也一同被關到這裡,見白楊滿面憂心,問:“軍長,我已向基地發送GPS定位,我們很快就能得救了,您有什麼憂慮嗎?”
軍長擡起頭,荒郊野嶺的地方,繁星欲墜。
“璞玉今晚該不吃飯了。”
話落,耳中芯片立刻顯示通訊标,來自西西裡亞定位的信号滋滋作響,白楊接通。
“還不回來麼?”語氣飄飄然不甚在乎,實際上人已經在别墅大門前來回踱步了幾個小時。
“明天一早就回,飛機沒有燃油了。”白楊說。
每當這個時候,博士雞皮疙瘩會爬滿全身。
軍長,西亞和平聯盟掌權人,一個當之無愧的陰濕男,刁鑽的上級,狠戾的首領,隻會在跟夫人打電話的時候輕聲細語,作為一個被壓榨過的手下,博士實在難以表示理解,尊重更是微乎其微。
“......每次來回都順利的,怎麼偏偏這一次沒有燃油了...”璞玉必然不可能輕易相信,十年枕邊人,一句話抛出來是真是假彼此難道會判斷不出來?
“玉玉,是真的。”白楊耐心地演下去。
“不要這樣叫我。”話說到這裡,電話那頭似乎才明白自己最近在幹正事,于是铿锵有力道:“我要和你離婚。”
白楊在沉默中點點頭,問:“那你還愛我嗎?”
果不其然,這個問題一出來,璞玉即刻挂斷了電話。
白楊确認耳裡的信号中斷了以後,肅然問:“博士,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博士點點頭,他早就聞到了,隻是方才軍長正和夫人你侬我侬,怎麼能擾人興緻?
“類似麝香,仔細聞又不太像,貌似摻雜草木灰燼的焦味。”
白楊左右尋找,扯了一條蘆葦過來,鼻尖湊近聞的很仔細,越聞越不對勁。
博士藥學出身,最擅長毒,思考片刻後馬上反應過來了,慌張地叫白楊松開手,震驚道:“軍長!這是毒氣彈餘留的味道!”
地方不大,陣營微小,膽敢用上化學武器。
“不過他們很聰明,蘆葦和沼氣最散這種毒,所以我剛才一下子沒聞出來。軍長不用擔心,這種微量吸入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況且我們深處沼澤中央,一晚上過去,毒氣都被清得差不多了。”
白楊想起談判時首領面色青紫的樣子,恐怕早已經被這毒氣入侵,後半生隻能跟死神慢慢磨了。
......
白楊揪段蘆葦草根,單手靠着後背,有些脫力不穩。
“你說夫人來過地中海做戰地翻譯。”
“是。”
“也是兩個部落打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