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表演者自己都信以為真,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賀炤張大嘴巴感歎道:“餘伯希,你真的很有一套诶!我回去要和甘檸學姐說,她一定會誇你厲害的。”
餘伯希問道:“你喜歡演戲嗎?”
賀炤歪了歪頭想了想,“我現在覺得有點意思,但喜不喜歡還談不上,畢竟我還沒有上台演出過。據說我們的戲跨年的時候會上演.......”
餘伯希淡淡“嗯”了一聲,他見賀炤不再說話,嘴角噙着笑,“你沒有其他話要對我說嗎?”
“什麼?”
“你的戲跨年的時候會出演,所以呢?你想讓我去看嗎?”
“你!”
賀炤覺得餘伯希有些狡猾,如果此時的餘伯希是那種不正經的,帶着調侃意味地問他,他一定會回敬一句“你看去不去”,可是餘伯希此刻的眼神很溫柔也很認真,他是在認真等待着賀炤的邀請。
就好像真的在期待他的戲的一樣。
賀炤的心髒忽然失序了幾秒鐘,他狀似不經意地說:“如果有觀衆當然很好了。”
又躲過去了。
“好啊,那我到時候一定去看,當你的第一個觀衆。”
餘伯希說的随意,這句話落在賀炤耳中卻重如千鈞。
“餘伯希.......”
餘伯希應聲“嗯?”
一轉頭,夕陽就這麼浸染在他眉宇之間,很是好看。
賀炤的心髒又漏了一拍,他輕聲道:“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
“不隻是這件事......”
餘伯希靜靜地等着賀炤說後半句,然而賀炤最終沒有開口。
還有謝謝你願意關心我,賀炤在心裡說。
賀炤應該不知道他看上去很像餘伯希過去投喂過的一隻流浪貓。流浪貓身上傷痕累累,餘伯希每次過去時它都顯得有些戰戰兢兢。過了一段時間,它确信這個人類對它沒有敵意後它甚至有時會主動蹭蹭餘伯希。
因此餘伯希對現在的賀炤很有耐心。
他最終輕輕摸了一下賀炤的頭,賀炤突然被摸頭,有些沒反應過來。
餘伯希語氣輕快:“好了,說不出就别說了,我都知道的。”
小白狗吃完火腿,又搖着尾巴走到了他們腳下,繼續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們看。
餘伯希不再追問賀炤,他俯下身摸了摸小狗的頭,“真可愛啊你。”
兩個人的影子被太陽拖斜在地面,寂靜無聲的鄉間小路,賀炤卻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一眨眼夕陽西斜,他們參觀完最後一個景點要返程回學校了。
仍然是坐大巴車,學生們排成一列按順序上車入座。
賀炤依舊站在隊尾,所有學生都已經上了車後賀炤才上車,依舊隻有餘伯希的身邊有空座。
賀炤已經無需提醒就自覺走到了餘伯希的身邊,餘伯希這次沒有在戴耳機睡覺,而是靠着車窗看書。
餘伯希的手指很長,翻過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音。
賀炤低頭:“車上看書小心頭暈。”
他離近了賀炤才發現餘伯希拿的是一本數學題。
“過幾天要去參加競賽,我要準備一下。”
餘伯希說的輕描淡寫,參加任何競賽都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環。
賀炤愣了一下,這本書就是之前餘伯希來他家寫作業時拿的那本。他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要準備競賽了。
所以那之前餘伯希是犧牲自己準備競賽的時間在為他補習嗎?
賀炤的喉間泛起一股酸澀,他啞聲問道:“餘伯希,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你花了很多時間替我補習,可是再怎麼補習,在這裡,我都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其他人有着吓人的家世,有着數不清的獎項,有着肉眼可見的光輝未來,可是他有什麼呢?
餘伯希聽他說完,合上了書,皺眉盯着此刻低着頭,咬着後槽牙雙手緊抓着衣角的賀炤。
“賀炤,你究竟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你為什麼覺得你是普通的?”
賀炤猛地擡頭。
“你難道沒發現嗎?即使你的出身和這裡很多人不同,你剛開學甚至還違逆了大多數同學,大家現在還是很願意和你玩嗎?”
“為什麼?”
“因為你和這裡很多人不一樣,你看待人不是看他們的家境和出身,你對人好就是對人好。一開始還有人會說是你執拗,但時間長了大家都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了。再說,就算學習成績不顯眼,你不還會演戲嗎?賀炤,你不普通,你性格不普通,你長相也不普通。你......”
餘伯希頓了頓,“你讨人喜歡得很。”
一瞬間,餘伯希眼中的璀璨夕陽也倒映在了賀炤的瞳孔裡。
餘伯希的臉龐再次變得柔和,他在絢像是在放了一團火的絢麗晚霞下輕聲對賀炤說:“賀炤,你是一簇會改變這個世界的小火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