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放棄了。
梁昭臨不忿的是,将軍讓她做回從前的勤雜工。
“這人可真是不識好歹,将軍讓她做勤雜工,是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要是按照先前的說法,她胡說八道,妖言惑衆,是活該被當成奸細處死的啊。”有人憤憤不平。
“唉,人性如此,上去容易下來難,體驗過特别的待遇,再做回普通人,不論是誰都會接受不了的吧。”有人酸溜溜的。
“這說明,将軍已經放棄了那個所謂存在内鬼的說法了吧?”有人猜測道。
“要我說啊,現在大敵當前,再去查什麼奸細費時費力,也意義不大。縱然有,這個奸細一個人,能翻起什麼大浪?我們這麼多人,定能将黎軍殺得落花流水。”有人誇口道。
在梁昭臨不知道的地方,衆人議論紛紛。
在衆人不知道的地方,梁昭臨和陸芊七嘴八舌地争論着,互不相讓。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我看見的接近周德帳篷的黑影,是程敬之?”
“對,我那時候也還沒睡,但我那時也沒往那個方面想,就沒有馬上和你說。”陸芊有些心虛地道。
梁昭臨拿着粗布,一邊說話,手上也沒閑着,時不時擦拭一下屋子裡的塵埃。
這是程敬之的屋子。他此時應該在将軍的營帳裡,商議接下來的計劃。屋裡隻留了兩名随從。
兩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梁昭臨。
但人的精力終究有限,很快,他們就從一開始的全神貫注變為了精神渙散,神遊天外。
梁昭臨借此機會溜進了書房,躲在高高的屏風之後。書桌上一片淩亂,這位長居長安的官員,來到邊境仍然手不釋卷。
她本想如法炮制,期望在文字信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迹。不料看見了那塊紮眼的玉。
玉環本該挂在他的身上。梁昭臨拿起來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紋理手感絕佳。
之前遠遠的,她還看不清玉環上的紋理,隻當是一塊成色不錯的美玉。她湊近細看,猛然想起自己在副本的背景介紹裡似乎見過類似的紋理。
那是一串糾纏連結的蛇紋,如同雙蛇權杖一般頭尾相接,緊密相連,在青色的玉佩上招搖。
蛇紋是黎國常用的圖騰,往往象征着使用者尊榮的身份,也寓意着對使用者長壽平安的美好祝願。
程敬之又是從哪裡得到的?
梁昭臨把玉環攥在手裡,快步朝将軍的營帳走去,不顧一路上其他軍士驚訝的神情。
“将軍,我找到那個偷走防務圖的人了,趕緊把所有人都找來!”
梁昭臨語調興奮,語出驚人,在場的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很快,軍士們紛紛聚齊。程敬之破天荒地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軍根本沒有通知他。
軍士們不相信,前一天還頹喪懶惰、被人嫌棄的雜工是怎麼在短時間内,又有了新的發現。
“可以。”讓他們更想不通的是,将軍對這個雜工百般配合的謙卑态度。
“很簡單,偷走防務圖的人就是——将軍你自己。”梁昭臨的話如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
将軍退了兩步,似乎沒想到梁昭臨會在這時候突然揭穿自己,好容易才捋直了舌頭:“那我,那我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你在我們所有人面前,玩了一出監守自盜。我想。你心裡一定有猜想的人吧,而且你也不願意其他人受到無妄的猜測。”梁昭臨推斷道。
“想想看,換做我是程大人我也會懷疑的,來這裡的第二天就遇上失竊,還正好順走了最重要的防務圖,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梁昭臨搖了搖頭。
将軍笑了:“若非如此,如果炮制一位不存在的内鬼,就能夠讓城裡人都提高警惕、防禦黎軍的話,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你請我來,也隻是為了演這場戲?”梁昭臨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倒也不是,我想試探一下究竟是誰對我不忠心,誰的屁股是歪着坐的。有些人表面上對我忠心耿耿,實際上卻和外人暗通款曲,随時都打算取代我,這種人……”
将軍臉上露出厭惡至極的神情。
說者言盡于此,聽者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