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有歸皺了下眉，倒不是因為燕昭沒經過他同意就把藥膏拿去解析了，而是燕昭那邊的複刻團隊提出要見面……

“我們簽訂契約的時候好像說過，不透露我的身份吧？”

“嗯，所以如果你同意了，商行那邊會提供身份保護措施。”燕昭似乎很急，“他們其實都是一群醫者，或是格緻學者，也不關心你的身份，我不懂丹術，不太明白他們想找你探讨什麼……反正我就是個傳聲筒而已。”

商有歸有些摸不準燕昭的态度，沉默了片刻，燕昭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雖然吃不準燕昭是個想法，但察言觀色商有歸還是會的。燕昭那樣子是急切，卻不是焦急，想來是某些重要卻遠不到火燒眉毛的事，于是和系統好生掰扯了一番後還是同意了。因為将近期末考，外面風頭又還沒過，于是時間就定在了考試結束後的假期。

昆侖課程安排以一年為期，上十個月的課，最後空出一月考試，一月放假。外出請假曆練的窗口期也在最後兩個月開放，雖然理論上什麼時候請假離校都可以，但如果某門課隻上了一半就走，回來之後重修就又得重頭學起。除非根本不在乎這點時間，或是有什麼急事非走不可，大部分學生還是按照昆侖校曆時間行動的。

于是兩人就這麼說定了，送走燕昭，楚覃從二樓探出個頭來，笑吟吟道：“想不到學弟在丹術上頗有造詣，連燕雲商行的少主都要與你交好，嗯？”

商有歸苦笑：“楚學姐你可别打趣我了，丹術終究是小道，學弟我也就是……哎，人窮志短，補貼補貼家用，學姐你可不要打趣我。至于煉出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我就在師姐你眼皮子底下，煉出了什麼師姐你還不清楚嗎？缺少丹爐輔助穩定，煉出什麼東西都不奇怪呀！誤打誤撞罷了。咦，話說燕昭的身世……”

燕昭确實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像個有點傻氣的修二代，但修二代是一回事，完全暴露身份又是另一回事。雖然燕昭找上自己的時候确實表現得很爽快，但商有歸很清楚這種爽快是建立在對方想和自己建立合作關系的基礎上。

燕昭是修二代，更是精明的商人，不會蠢到把身份說得人盡皆知——話又說回來，“修二代”在昆侖中并不是一個值得炫耀的身份，俗話說财不露白，燕昭才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商師弟不知道嗎？看來你不太逛内網，你等一等啊。”楚覃問商有歸要了他的内網法衣，笑道，“不去……學弟你的法衣還真有意思。喏，發你了。”

商有歸被當衆掀馬甲，還來不及尴尬，思路立刻就被打斷了。

因為有個人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問他：“學弟你……經濟狀況不太好？”

商有歸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知道有鬼和不怕被吓是兩回事。

楚覃又笑了笑，說：“學弟你還是大忙人呢，我就不打擾你了。”

·

“背後靈”是誰，商有歸也認識。

劍道社聚衆鬥毆選手之一，也是築基修為，目前正和他的前輩們一起，在琅嬛閣打工還債。雖然理論上商有歸也該叫一聲學長，但真上了鬥法台交手，實力應該隻與轉修《臨光照水劍》後的商有歸在伯仲之間。

“杜學長，不知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商有歸等了片刻也沒等來杜求思的第二句話，隻好出聲問道。

杜求思不像是個練劍的人，有些腼腆，商有歸一動，他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小聲道：“商學弟，再過月餘就要放假了，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出門曆練？”

出門曆練？商有歸自然是有興趣的。去各地曆練尋寶，向來是修士磨砺自身、發家緻富的不二選擇。但适合築基期曆練的上古洞天、秘境數量雖然多，卻大多離昆侖很遠。對于有錢用傳送陣的人來說距離自然不是問題，但對商有歸這樣千裡迢迢用腳走到昆侖的窮鬼來說，問題可太大了。

昆侖畢業隻要求必修課考核過關，倒是沒有設置修業年限，中間請長假離校曆練也沒問題，記得回來考試就行。唯一可以被稱為硬性要求的，就是在出門尋找突破機緣前清完當前修為該上的必修課……

古往今來，尋找機緣的修士出門前都在要準備上都要花許多時間精力，縱然如此，還是有不知多少天才無聲無息隕落于求道之路上。昆侖弟子出門尋找機緣自然也不能免俗，除了師門長輩指引，自家也要做足準備，除了極少數在外突破的情況，大部分人都能在這段漫長的準備期裡修完課程。

當然，如果課程沒修完就突破了，事實上昆侖也不會拿學生怎麼樣，隻是會讓人回校之後補課而已。

商有歸入學不到一年，還沒在昆侖站穩腳跟，即使修為業已穩固，他暫時也沒有請長假的意願。

再說，他還有和燕昭欠的合同要履行呢！

杜求思見商有歸久不回答，大概明白了商有歸的顧慮，又道：“不……不是學弟你想的那樣，是最近一個新出世的上古洞天，離昆侖不遠。如果不深入探索的話，一個月就足夠了。”

商有歸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新出世，上古洞天。

他之前惡補過修真史，此方大世界的修真文明曾經繁華非常，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文明衰落，靈氣四散。變成了非常類似他前世的一個世界，甚至日趨毀滅。再後來，昆侖創派祖師遊曆至此，重新傳下道統，又經過數十萬年的演化，才有今日景象。

上古洞天，隻能出自修真文明鼎盛之時。渡過天人第二衰的天君才能開辟洞天，不管裡面有什麼，對築基修士來說都是寶貝。而新出世則意味着進入的人很少，獲得好東西的概率會很高。

……商有歸很難不動心。

和燕昭的交易能賺取大把靈石不假，用積分也能在内務堂換到很多好東西，但還有更多珍惜之物是換不到、隻能自己外出尋覓的，或是即使能換到也要付出很大代價，一眼就能看出昆侖其實不鼓勵這種兌換。

系統呵呵低笑了一聲，笑得商有歸全身發麻，還以為他有什麼高見：【怎麼，這洞天是去不得嗎？】

【不，我隻是在笑這些大人物的手段，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得高明多少。】

【手段？】

【你以為是内務堂沒有，其實隻是昆侖不願意讓你們換而已。】系統的聲音忽然變得低啞而輕柔，極具一種說不清的誘惑力，【你知道的，元神第二劫後就能初步掌握物質變化，你們眼中的珍貴事物，在大能眼中随手可得，昆侖就是要你們鎮日奔忙，不得空閑……】

商有歸怔了一下，回複杜求思：“杜師兄相邀，豈敢不從？師弟我還正愁想要出門曆練卻找不到搭子呢！”

而靈台紫府中，他對系統道：【大能随手可造，那與我有什麼關系？大能可以制造那是大能的本事，不是做弟子肆意索取的理由。況且……唾手可得的珍貴事物，可還能稱“珍貴”？修道不假外物，這不是你告訴我的道理？不經曆磨難，又如何能體悟大道，證道長生？】

直到杜求思都走了好一會了，系統才哼了一聲：【沒騙到你，倒還真是可惜。】

【承認，承讓。畢竟系統你也說了，修道說到底也就八個字，堅定道路，明心見性，而已。你的教導我都牢記在心，豈不是一件好事？元神大道，見性明心……不正是你希望我能達成的目标呢。】

【好，好，好，望你能一直記住今日之言。】系統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前聲音中的誘惑力一掃而空，又變回了沒什麼起伏的系統本音。

【主線任務：探索上古洞天】

【完成時間：六個月】

【任務獎勵：延壽丹（築基期可用）丹方】

【失敗懲罰：關閉丹藥反應推演模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