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戲拍完了,導演喊卡,然後說,“還不錯,不過我覺得還能更好。”
能當上總導演的人又怎麼會沒有兩把刷子呢?不過是遇強則強罷了。
林壑靜雖然沒見過許夢然拍電影時那種堪稱純熟的演技,卻也覺得她眼下的發揮遠遠不夠。對戲時靈氣逼人的感覺,在剛才的表演中并沒有顯現出來。
“你在想事情?”林壑靜問。
許夢然意識到自己的不專注被識破了,并不隐藏,“抱歉,有點沒進入狀态。”
夢中的場景在現實中出現了,誰能不奇怪,不過許夢然很快平靜下來。重生這種完全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都發生在了她的身上,說明自己完全是個天選之人。夢本就亦幻亦真,又有什麼好驚異的呢?
“重來一遍吧。”許夢然主動說。
林壑靜很快回到之前打坐的位置,理好衣擺。重新開拍,這次許夢然心無旁骛,完全發揮出了她應有的水準。雖然隻是一段簡單的對白,但一唱一和,一招一遞,行雲流水,酣暢淋漓。
“太好了。”範導高興地說,“這回是超出我意料的高水準。”
馬上要拍的一場戲是玉谷受了内傷,奕菁從丹房拿了些靈藥過來看他。然而玉谷吃了奕菁遞過來的丹藥,反倒咳出一股血來,奕菁便急了,不顧禮數地坐到他身邊将他扶住。
拍之前照例是要把人物的行動路線順一遍。許夢然本應坐到林壑靜身邊來,兩人緊挨着,可一想到那是林壑靜,她尴尬得連往他身邊坐都不好意思,更别提挨緊了。
她想起第一天圍觀時,童可欣輕而易舉地摟住了林壑靜的腰,她當時隻是羨慕,沒想到自己拍戲的時候也是要跟他密切接觸的,更沒想到對于别人而言那麼容易的事情,放到她身上竟然這麼困難。
專業,要專業啊。許夢然告訴自己。
她跟房自楠拍電影的時候,也有過一些親密戲。接吻倒是沒有,但摟摟抱抱有好多回,還有男主角親了女主角的額頭,女主角親了男主角的耳朵,都是真親。
最開始也是尴尬的,房自楠便耐心地教了她放松下來的方法。她學得很快,隻NG了一遍,她就能像個熟手一樣自如地在鏡頭前與他擁抱。
林壑靜卻不一樣,林壑靜是她喜歡的人,是她不能宣之于口的愛人。
不僅僅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還有超越身份之隔的愛。
當那樣頻繁地注視着一個人,頻繁地凝望他的眼鼻嘴,頻繁地想念他,頻繁地被他牽動起喜怒哀樂……就算這一切都隔着屏幕,也變成了愛。
除了愛這一字,無法再包含如此浩瀚的情感: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會依賴你,我有開心的事會想要同你說,我希望你快樂幸福,我希望你活得潇灑肆意,我希望你一切所求皆能如願。
所以才會害怕,會膽怯,會慌張。肖想他的念頭曾在黑暗中肆意瘋長,再高妙的演技也無法使心湖波瀾不驚。
解鈴還須系鈴人。
許夢然慌張到手足無措,林壑靜完全看在眼裡,隻是并不點破。他往旁邊讓了讓,移出半個空位,然後又拍了拍許夢然原本該坐下的位置。
那位置就離林壑靜不那麼近了。許夢然坐下後,兩人的衣擺微微擦着,她臉紅了。
粉底根本蓋不住,紅暈還延伸至脖子和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