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的那些舊寝衣穿得久了,領口都有些松垮了,夜裡和這女細作共處一室,若是叫她占了什麼便宜可就不好了。
在一片豔俗的顔色中,褚衡擡手拿起唯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入手倒是少有的輕薄柔軟。
“世子爺好眼光,這件寝衣的面料是小店最輕薄的,定能助您有個好眠。”掌櫃若有所指地擠了擠眉眼。
雖然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但褚衡也未作他想。
他細細打量了一番,覺得這件寝衣款式保守,顔色也淡雅,正能襯得出他俊朗的容貌,而且面料輕薄正适合他這種懼熱的習武之人。
“就它了,包起來吧。”他滿意地扔給掌櫃一塊銀子。
“好嘞!”掌櫃的掂量着手中的銀子眉開眼笑。
看着褚衡拎着包裹離開的背影,掌櫃撚了撚嘴角的胡須,嘴角浮起一絲若有所思的笑意。
不愧是纨绔之首,玩得可真是……與衆不同,還有那位傳聞中的世子妃,也當真是……女中豪傑呀。
*
褚衡回到府中時,聞夏已經洗漱妥當,準備上床安寝了。
看他回來,連忙端了盞熱茶迎了上去:“夫君回來了,今日玩得可盡興?”
一邊噓寒問暖,還一邊幫他寬衣,甚至連淨面的巾帕都準備妥當了。
褚衡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盤算着,這女細作無故獻殷勤準是有事相求。
下一刻,便聽得這女子柔柔開口:“夫君,父王的意思是咱們二人既然已經在外成婚,便也無需再在京中辦一次婚禮了。”
她低下頭去,表情有些失落似的:“我明白父王的苦心,畢竟咱們是私自成婚的,還是低調點為好,但是未拜見過夫君族中親友長輩,也太過失禮了,我實在心中不安。”
褚衡明白她的意思,大概是想借機去别的府中聯絡或打探,但他故意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無妨的,娘子剛來京城,還是好好在府中休息吧。”
聞夏心中有些着急,她還未找到關于另外半本賬簿的線索,叔父那邊又催的急。
她雖知道那半本賬簿多半在千機閣的手中,可這千機閣一向神秘,又該去哪裡找呢?
她思索了一整天才理出一點思路,幾年前第一次與那個使六角暗器的面具人交手,是她去刺殺大晟管糧運的主官之時。
當時那主官吓得兩股戰戰,仍狐假虎威吓唬她,說是背後有皇家的大人物為靠山,她若是殺了他,必會遭到那靠山的報複。
而就在她手起刀落之時,那個千機閣的面具人就從自己手中将人劫走了。
所以她懷疑千機閣的面具人和皇室中人有關,她必須找個機會見一見這些褚氏貴族。
聞夏索性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使勁擠出幾滴淚水:“夫君可是嫌我丢人,所以不願讓我見人?”
“原來我隻配做個有名無實的世子妃,連見一見親戚長輩的資格都沒有。”
呵,又來這一套,還好自己早已識破了這女細作的真面目,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偏要裝成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不過褚衡還是裝作十分動容的樣子,輕輕為她拭去淚痕:“娘子哭得為夫心都碎了,不如先歇息吧,這事咱們改日再議。”
其實褚衡早就想帶她去宗室中人,特别是太子面前轉一圈了,不然怎麼能讓他們露出馬腳呢?
不過他不能答應得太輕易,否則恐怕引起他們的懷疑。
聞夏卻急得險些露餡。什麼?還要改天再說!可是叔父那邊馬上就要開始下一步計劃了,實在等不得了。
她還要再說,可那人已經進了浴房,聞夏隻能硬生生收回差點跟進去的腳,聽着裡面想起嘩啦啦的水聲,硬是逼着自己等他洗漱完出來。
褚衡再出來時,已經一身清爽,換上了那件剛買的月白色寝衣。
但此刻的聞夏并沒半分欣賞的心思。
“夫君留步!”
她伸手想要輕輕扯住他的衣袖,可隻用了極為微小的力道,就隻聽得“刺啦”一聲。
驚詫之間,聞夏本能擡首,卻發現面前之人的寝衣竟在自己手下裂成了兩半。
衣領的巨大裂口中,隐約透出健壯緊實的肌肉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