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跟到一處山澗,褚衡突然察覺到一股隐約的危險氣息,他謹慎駐足不再往前,一隻手橫亘在胸前防禦隐藏在暗處的危險,另一隻手按在腰間的暗器上随時準備出手。
突然,一陣疾風從耳後襲來,褚衡聞風而動,身子陡然一轉,一支利箭堪堪擦着他揚起的發絲,從臉頰邊掠過。
他如鷹般淩厲的目光一轉,足尖隻微微輕點,身體便騰空而起,直沖利箭襲來之處擊去。
下一瞬,五個身着黑衣之人全部被逼現身,其中一人想躍到褚衡身後,兩面包抄,卻在身形稍動時就被察覺。
褚衡手腕一轉,一個六角暗器泛着寒光飛了出去,直直貫穿那黑衣人的脖頸又深深插進他身後的樹幹,那人從半空中跌落,沒過多久就沒了氣息,而那暗器留下的刀口利落到連一滴血都沒流。
剩下四人相視一望後一齊襲來,褚衡手掌着地,兩腿飛踢,将左右兩側襲來之人擊倒在地。
緊接着背後之人聞風而動,劍鋒直沖他腦後而去,他就地一滾,堪堪躲過緻命一擊,可也許是打鬥用力太過,他額角已經留下絲絲冷汗。
一柄尖刀閃爍着寒光向他脖頸要害處刺來,褚衡腰上用力想翻身避開,可本就尚未恢複完全的身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用盡全身力氣,也隻是避開了要害,“噗嗤”一下,肩膀上皮肉綻開的聲音傳來。
褚衡隻覺手腳一僵,四肢不聽使喚。
全身脫力,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他從袖中摸出一枚烏鳴箭抛向天空。
*
三聲雞啼之後,聞夏緩緩醒轉,她一睜眼便看到身側已經空了,手摸過去,被褥間沒有一絲溫熱。
這人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今日竟起得那麼早,沒想到那香夢丸不僅能讓人早睡,還有這催人早起的功效,這東西可真是不錯,下次遇到那貨郎一定要再多買些備着。
她一邊用帕子抹着臉,一邊向院中走去:“夫君今日起的真早,我給你煮些鮮肉馄饨作早膳如何?”
可等待良久,院中始終無人回應。
聞夏心中沒來由地一沉,卻突然看到昨日才精心修剪過的花枝已經殘敗不堪,而這斷枝間赫然插着一支嶄新的羽箭。
她俯下身細細觀察地上的足迹,發現有一行是向後山而去的。
未加思索,聞夏便快步走到屋後,從竈台的磚縫中取出藏在暗處的軟劍,尋着足迹跟了過去。
待走到山澗處,她的腳步愈發謹慎,隻因這裡滿地落葉殘枝,明顯在不久前曾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果然就在不遠處,原本單一的腳印變得淩亂一片,夾雜着許多陌生人的足迹。
察覺到腳下的泥濘,她定睛一瞧,果然看到腳下的土地有一片深色的濡濕,她用手指撚起一些放在鼻下細嗅,一股新鮮的鐵鏽味蓦然鑽進鼻腔。
聞夏心裡一涼,褚衡應該是遇到了危險!
她顧不得細想,縱身一躍追趕那串淩亂的腳步和斷斷續續的血迹掠身而去。
痕迹是在一個山洞前消失的,如果沒有判斷失誤,褚衡此刻應該就被他們困在此處。
聞夏不知洞中有多少人,不敢輕舉妄動,隻躲在洞口處一顆參天大樹茂密的樹冠裡。
她手腕一翻,幾塊石頭就帶着巧勁落在了洞口,擊出幾聲恰到好處的聲響。
聽到這古怪的動靜,洞裡果然出來了兩個身着黑衣之人,他們手舉尖刀,十分警覺的樣子。
不過收拾這兩個人對聞夏來說實在不算什麼難事,她單腿發力,身子就輕盈地落到一人身後,沒等那人反應過來便已手起劍落,那人隻能瞪大眼睛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
另一人反應過來,舉起尖刀便迅速沖過來,聞夏隻微微側身便利落避開這淩厲一擊,軟劍輕輕一甩,直接繞上那人的脖子。
輕松解決完二人之後,聞夏又繼續在外埋伏半刻。洞裡的人大約是久等同伴未果,又有兩人出來查探,和方才的兩人一樣,聞夏三下五除二将兩人全都解決了。
等候半晌,确定洞中再沒旁人之後,她隻身摸黑走進陰暗的洞穴,這洞裡空間很是逼仄,慢慢探到最深處時,腳上好似踩到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湊近細瞧,才發現正是被綁在地的褚衡。
他的肩膀上仍在汩汩流出鮮血,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雙目緊閉。
這人真不讓人省心,都失憶了還不能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裡,非要沒事就四處亂逛,纨绔習性不改,這下被賊人鑽了空子吧。
埋怨歸埋怨,聞夏還是認命地将他扛在肩上,隻是這人身材比自己高大許多,即使趴在她後背上時,雙腳也隻能無力地搭在地上。等回到小院時,他腳上的鞋子已經被磨穿了一個洞。
聞夏将他搬到床上後,将他的鞋子脫了,洩憤似的将已經破爛不堪的鞋子一把扔進了柴火堆了。
哼,沒了鞋子看他還怎麼到處亂跑。
趁人還暈着,她索性回到後山去查查這夥黑衣人到底是何來頭。
五個黑衣人盡數被滅了口,隻餘下幾具冷冰冰的屍體。這幾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并未攜帶什麼可能暴露身份之物,即使聞夏将他們渾身扒了個精光,也沒能找出什麼線索。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她突然發現樹幹上插着一個小巧輕薄的六角暗器。
聞夏心裡咯噔一下,這暗器她不僅見過,還曾被它重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