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深吸一口氣。
似乎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從别人口中道出時,她有一霎恍惚久隔經年之感。
陸玉一時沒有說話。
“如果你想接近兜樓儲的話,不是一件易事。我可以幫你。”
陸玉搖頭,“你不能幫我,你要盡快趕回去,證明你的清白,王府上下都在等你。”
“還來得及。結束後快馬加鞭可以在限期内趕回長安。況且我的部下已經開始動身回返長安,他們也可以為我作證,陛下不會不理是非對錯的。”
陸玉堅決搖頭。
“我不要,我不要你幫我。萬一出了一點差錯,二哥他們就沒命了。我不想這樣。你回去。”她不知為何紅了眼睛。越是愧疚,越難以承受他們的好。
她堅決拒絕,陸蕭不勉強。拍拍她的頭,“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但是你一定注意安危。不行就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陸玉擦了擦眼睛,點點頭。
一夜過去後,最初第一批出王城的隊伍順利離開,大家緊着時間,盡量不再城中拖延。
陸玉托桓回舟打探消息,弄到了車師王宮的宮内布局圖。她想要進入王宮。
當年蘇鶴安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和兜樓儲勾結上,長途遙遠,必有書信來往。像這種涉及機密的文件絕不會輕易銷毀。尤其對于兜樓儲來說,銷毀他和蘇鶴安的信件沒什麼意義,不如留起來,以防哪一天或可有用處。
陸玉叫了冷绾,二人一同出門,熟悉王城内的街道路線。
“這次幸虧你和桓公子來此,你來了我也安心許多。”
“我也沒想到,本來以為隻能白白着急等你回來。”
陰差陽錯造就機緣巧合,機緣巧合造就陰差陽錯。
“我想潛入王庭探探虛實,或許能找到一些證據。”
“我不僅要蘇鶴安死,也要告知天下人,還他們一個清白。”
冷绾看向陸玉,“我明白,我會陪你一起的。”
陸玉攥了攥她的手。
王城内市集喧嚷,陸玉望着一片繁華,莫名惆怅低落。
忽而,有震耳的歡呼聲傳來,仿佛發生了什麼大事。
陸玉聞聲循去,前面街頭人頭攢動,衆人圍在一起,好像在看什麼,拍手成快。
她帶着冷绾擠過去。
“太好了!終于被抓住了!”
“這般嗜血殘忍之人,就該叫昆侖神制裁他,挖出他的心髒!”
“不要放過他!我們的同胞終于可以安息了!”
陸玉不解,何人這般罪大惡極,被民衆所憤恨。
她擡頭,望住城牆貼的畫像,一瞬如墜冰窟。
江展的畫像被釘在牆上,麂皮布被戳的面目全非。
江展,落到了胡奴人手裡。
————
陸玉一行人抵達王城的前一日。
兜題帶隊伍快馬加鞭趕回,剩下的大隊伍落在其後,隻為了配合狐鹿姑的計劃。
他并沒有率人回返王庭,暫停在王城東街的的一處居肆中。
深夜的風刮的有些緊,部下上前關進了門窗。
有人将飯食端上來,兜題拿起便吃。他斜睨了一眼狐鹿姑,忽然笑了一下。
“你之前說話不這樣。”他指的是在疏勒城前駐紮時,她來見他通報的話。
兜題舉起筷箸指了指狐鹿姑,“你指定有什麼事。”
“你急了。”
他沒有看狐鹿姑的眼睛,盯着食案上的佳肴扒飯。
狐鹿姑睫毛微動,沒有應聲。
兜題繼續道,“啧,難道你和那個周明有私情?你不想讓我殺他?”他咬下一塊豬腿肉大口嚼着,滿嘴油花,看向狐鹿姑,“亦或是……你,想解疏勒城的圍,所以急吼吼向父王說了這件事,驅我回返撤軍?”他眯着眼笑,笑意不達眼底。
狐鹿姑依舊沒有說話。不多時,有人來報,是狐鹿姑手下情報網的人,在狐鹿姑耳邊低聲說了什麼後,退了出去。
狐鹿姑轉身,“王子殿下,人,要來了。”
兜題擦擦嘴站起身,“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他笑,“不愧是西域三十六國最好的細作。”
兜題挎上佩刀,别在腰間,“如何,大軍師?”他指狐鹿姑,“需要本王親自上陣拿下嗎?”
“煞神非神,亦不過普通人耳。”
“圈魚入甕,輪番耗戰,凡人必死。”
兜題摳了摳耳朵,“最不愛聽大魏這些文绉绉的狗屁。”
他站起來,看到她的發間素淨。随口道,“哎,你之前一直帶着的那根骨簪呢?”
狐鹿姑沒有應聲。
兜題繼續道,“不過父王可不想他輕易死了,他弄死了老頭子最愛的兒子,這老頭子不把他折磨個半死,不會罷休的。”他見狐鹿姑欲離開房間,“唉,你去哪?”
“更衣。”
兜題來了興味,“看來你要親自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