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陸玉叮囑善舟,“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什麼嗎?”
善舟點頭,“記得。”陸玉整理她的衣服,“沒關系,不用緊張,實話實說就行。”
官署廷審所。
京兆尹坐于正中,手兩旁是京兆少尹和司錄參軍,負責記錄和研判。餘回父母和秦尚書令居于左側,劉博士陳講師也在同一側。陸玉陸啟飛煙在右側,陸啟飛煙手上戴着鐐铐,以防提出牢獄時逃跑。
隽武見人都到齊,開口,“諸位,今日廷審餘回一案。”
“嫌疑人陸睿上前來。”
善舟看看陸玉,陸玉點頭。善舟上前,“陸睿在此。”
“本官問你,餘回死亡當日你在現場,是也不是?”
“是。”
“本官問你,餘回死亡當日,現場除你之外,還有第二人嗎?”
“沒有。”
“本官問你,你與死者餘回既然有過過節,是也不是?”
“是。”
“你承認是你殺了餘回嗎?”
“我沒有。”善舟否認。
“案發當日,你為何會在案發現場,在死者身邊?”
善舟如實道出。
隽武道,“報案人上前來。”
陳易之來到善舟身邊,與善舟并列。
“報案人陳易之,你報案當日對陸睿有所質疑,懷疑餘回之死是她所為,如今是否有翻供意向?若要翻供,請提供詳細證詞與口供。”
陳易之搖搖頭,“無。”
“你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
“無。”
隽武點頭,示意陳易之退下。
“陸睿師長上前來。”
劉博士上前。
“餘回生前曾與陸睿起争執,此事為真嗎?”
“為真。”
“可有鬥毆?”
“無,當時學生們都在,把兩個孩子拉開了。”
“也就是說當時有鬥毆傾向,但未發生。”
“是……是吧。”
“你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
劉博士想了想,“無。”而後隽武示意他退下。
隽武問善舟,“據報案人所言,當日你在死者遺體身邊,無一絲恐懼,反應不合常理。本官問你,是否是因為你殺了餘回故而無恐懼?”
善舟道,“我父鎮守邊境,刀槍搏殺不足為奇。我三叔九王之亂死守梁陽,殺敵萬千。陸家不是普通文士,文可輔聖上安天下,武可上馬定乾坤。我自小在這般的環境長大,生死有何可懼?”
陸啟眼色欣慰,飛煙握了握他的手。
善舟此番言論是有說服力的,隽武未再多問,示意善舟退下。
“因尚書令府要求青州令史驗屍,安門裡官署不曾參與,請青州令史提交驗屍冊案。”
青州令史上前一拜,将冊案正本呈交隽武,用抄錄的副本呈報。
“青州令史封診。男屍,死者少年男性,皮色白,身長五尺一寸,于長安學宮後苑仰卧,無利刃傷。觀口胃,有長期服藥習慣,腹部有灸療痕迹,身虛體弱。頸上有淤痕,手掐所至,淤痕手印細窄,觀其形非成年人所為,死者張口胸滞,死因明确為窒息。”
陸玉攥緊了手,望向正中的京兆尹。
餘回父母低泣,神色悲戚。秦尚書令亦是悲痛不已,“如今死因分明,證詞俱全,兇手已在此,還請京兆尹為我外孫主持公道。”
隽武一邊聽呈報,一邊翻完了詳細冊案,“如此看來,已無甚疑點。”
“陸睿,你可知罪?”
善舟驚惶,眼神求助陸玉。陸玉道,“且慢。”
“雖是如此,但如何證明,死者脖頸上的淤痕是陸睿所為?”
秦尚書令冷然道,“安梁王是聽糊塗了嗎?方才陸睿已經說的很清楚,案發當日現場隻有她和餘回二人,這是她親口承認的。若非是她,還能是誰?”
陸玉沒有理秦尚書令,望向隽武,“京兆尹,我請求将死者遺體帶來,印證他脖上手印是否是陸睿所為。陸睿就在這裡,一驗便知。”
“餘回身體有恙,是學宮都知道的事情,按陸睿口供所言,若是事先有其他人對餘回做了掐頸,受到驚吓後在面對陸睿時疾病發作死去也并非沒有可能。我懷疑驗屍冊案的真實性。”
秦尚書令駁斥,“陸睿本就是殺人兇手,為掩蓋自己行徑,撒謊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玉絲毫不退讓,“那秦尚書令動用青州令史又是何意呢,長安并非沒有令史,要論有異,還是秦尚書令多些。”
隽武略略思索,“雖是嫌疑人,在未徹底定案前,按大魏律令仍有權利為自己辯白。安梁王說的不無道理,秦尚書令不如将令孫遺體帶到官署一驗。驗中,便坐實陸睿罪行,未驗中,官署自當再行調查,還令孫真相公道。”
秦尚書令面沉如水,“我孫遺體已送往青州落葉歸根,算時間,也将到青州了。”
陸玉蹙眉,眼色鋒銳。“這麼急着送外孫回家,秦尚書令是要掩蓋什麼嗎?”
“豎子休要污我清白。殺人者,人恒殺之。無謂狡辯抵不過鐵證如山。”秦尚書令不動如山。
“尚書令言重了,何來鐵證如山?”
氣氛一時僵持。
外頭,有人聲打破沉默。尚書令府有人急見秦尚書令,神色倉皇匆忙。隽武允其進入。
來人匆匆在秦尚書令耳邊說了什麼,秦尚書令一豎眉,怒形于色。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