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想過放下一切,往生極樂,可是那個人她沒來,她度了我六次,隻要再度我一次,我就不用痛苦了這幾千年了,她騙了我,她不守信用。女人的話不能信,女道士的話更不能信。”
七世仰着頭,目光絕望又瘋狂。
聽了這話,江淵心中一陣怆然,最後那一次她沒去,那是因為她去不了了。
忍了又忍,江淵還是沒忍住,他放下劍俯下身子拽住了七世的衣領,用隻有他跟七世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心音憤憤的說道:
“你好好看看,我身後站的人是誰,秦将軍,日子太久了,那度你的人你連她的長相都忘了麼?她一直都記着你,你的每一次輪回曆劫,她都記得,可是偏偏你的第七次曆劫在三界大戰之後,她都已經魂飛魄散了,又怎麼去度你。”
聽了江淵的話,七世猛的睜大眼睛看向身前一身青衣的女道長。
女道長看着他的眼睛裡,沒有厭惡,隻有悲憫,就和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一樣。
“真的,真的是她麼?”七世也沒有直接開口,跟江淵一樣也用了心音。
“是,她轉世了,可她的魂魄不完整,所以前世的事情她還不能知道,一旦記憶發生了錯亂,會非常的危險。”
“那你呢?她叫你雲翼,你難道是她曾經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徒弟?”七世移過目光,落在江淵的臉上。
“雲翼,你放開他,我有話對他說。”
江淵還沒有回答七世的問題,江草就開了口。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時候太緊張,所以江草沒覺得雲翼跟七世兩個人僵持着都不說話有什麼異常,但是她還是想解決這個僵局。
江淵點了點頭,松開七世的衣領,把位置給江草讓了出來,不過他也沒松懈,還是握緊劍警惕的看着七世。
“秦将軍,我看過你第一世的記憶,你所經曆的那些,我全都感同身受,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放不下,那些痛苦就會永遠折磨你。
執念太深,傷人傷己。”
江草說着,蹲下了身子,拿出自己編的系着銅錢的紅色手繩,低頭系在了七世的手腕上。
“我道行太淺,度不了你,但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傷人了。”
手繩拉緊的那一刻,七世腦海裡面忽然間出現了很多很多他都遺忘了的畫面。
他也想起來那女道長的名字了。
九嶷山,清芳觀,清芳居士,洛萋萋。
“七世,鬧夠了吧。”
當冥王夜歌出現的那一刻,海嘯般的陰氣直接就把江草鎮暈了。
“師父。”情急之下,江淵也顧不上别的,喊了一聲丢了雪櫻劍就抱住了江草的身子。
“姓夜的,你給我收斂一點。”江淵是真的怒了,第一時間護住江草心脈之後,轉頭看向剛剛趕到的夜歌。
“咳,抱歉啊。”夜歌有點不好意思,忘了這裡還有活人趕緊控制了一下。
“七世……”夜歌話都還沒說完,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夜歌就襲了過去。
本來場面已經夠亂套了,雪櫻竟然化了人形的去攻擊夜歌。
隻是雪櫻的攻擊對于夜歌來說,比毛毛雨還不如,他隻是一揮手,雪櫻就被打到了一邊。
“雪櫻?”夜歌一臉的震驚。
“咳,咳咳。”雪櫻吐出一口血,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夜歌。
“刑淵,我帶七世先走了,三界之門的事,我再找你。”沒看雪櫻第二眼,夜歌拉住七世的胳膊就消失了。
“騙子,混蛋。”雪櫻憤恨的哭出了聲,眼中除了恨就是委屈。
江淵歎了一口氣。
上次發現雪櫻一直在供奉夜歌的那個廟裡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一些,真是不敢相信,冥王夜歌跟一個劍靈竟然還有一腿。
“雪櫻,别哭了。”
雪櫻抹了抹眼睛,踉跄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魔尊刑淵,為什麼接近我主人,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主人她,她是我師父。”
“你師父?誰不知道魔尊的師父是女武神君,芳草上神,你說我主人是……”
雪櫻剛開始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一臉的不信,但是說到最後,她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了。
“我主人她,她真的是芳草上神?”
“……”江淵有點煩躁,跟七世解釋了半天,這會兒還要跟雪櫻解釋。
“是,具體的以後再說吧,但是她的身份你别多嘴,敢說半個字我就把你掰折了扔昆侖劍冢裡去。”
“你……”雪櫻還想再說兩句的,但昆侖劍冢這四個字太吓人了。“我不說就是,你别吓唬我。”
“行了,我得走了,過一會兒我師父會醒,你照顧一下她。”江淵得先一步回到外面,所以這裡隻能留給雪櫻善後。
“那,那主人醒了之後,我說什麼啊?她問起來七世還有你,我說什麼?”雪櫻看了看被江淵好好放在地上的江草,又看了一眼旁邊也一樣昏迷不醒的慕塵钰就很頭疼。
“就說七世被冥王帶走了。”
“那雲翼呢?”
“你自己編吧,天快亮了我得走了。”最後松開一直握着江草的手,江淵的身體變成點點紫光,最後消失不見了。
雪櫻無奈,隻能蹲在了主人的身邊等她醒。
這段時間以來,雪櫻一直都很不甘心認了這個凡人當主人,所以鬧别扭一樣的也不說話。
可當她知道主人竟然就是女武神君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
三界之中,經曆過最後那次神魔大戰的都知道魔尊刑淵和他師父女武神君洛萋萋之間的凄美絕戀。
他們倆在森嚴的天條戒律之下,在永恒的神魔矛盾之間愛的太辛苦了。但願主人的這一世,可以不要再跟自己的愛人分開了。
一想到這裡,雪櫻又一次的陷入了失落之中,主人跟魔尊之間還有希望,可她跟夜歌之間除了恨之外,就永遠都不會再有什麼了。
又等了一會兒,江草終于是醒了,慕塵钰也跟着清醒了過來。
雪櫻扶起了江草,“主人,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七世呢?還有,雲翼呢?”江草看了看周圍,心裡忽然間空落落的。
“七世被冥王帶走了,那個雲翼他,他說他有事,他也先走了,但是他說了,你如果還有危險的話,他還會來保護你的,他還說他很喜歡你,讓你沒事的時候想想他。”
雪櫻撒謊撒的覺得自己臉都紅了,幸好她臉一直都是白的像霜一樣,看不出來。
“他真那麼說的?”聽了雪櫻的話,江草的心裡都漏跳了半拍。
“嗯嗯,真的。”雪櫻用力的點頭。
“師姐,你們在說什麼,還有,這是何方妖孽。”慕塵钰看見雪櫻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找自己祖傳的桃木劍。
“塵钰,她是我的劍,叫雪櫻。”
“你的劍?就是那把我拔不出來的劍?”慕塵钰竟然還在糾結這件事情。
雪櫻先前被夜歌打的受了點傷,這會兒累的很,她該跟主人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也沒理會慕塵钰,拉住江草的手又變回了劍的形态。
“我靠,話都不跟我說,我就那麼不招人待見麼?”慕塵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後腦勺。
“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去吧。”雖然不知道七世以後會怎麼樣,但是她在給七世系上紅色手繩的時候,她看見七世的眼睛裡已經有了悔意,她相信,七世最後還是會頓悟的。
終于,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那已經基本沒什麼陰氣的大廈時,江草,慕塵钰還有替他們守了一夜陣門的莫邪從鎮龍圖裡出來了。
結果出來一看,守陣的四個徒弟全都暈在了四個陣腳。
“小淵。”誰徒弟誰心疼,江草拖着疲憊的身子朝江淵跑了過去。
此時,江淵的昏迷不醒也不是裝的,他在出了陣之後重新擺好了三個師兄的位置,還驅散了這裡四大領主存留下的魔氣,待四大領主走了之後,他又獨自支撐着鎮龍圖。
直到江草從陣裡出來的前一秒,江淵才終于是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然而江淵萬萬沒想到,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已經不是十歲的孩子了。
所以,在江草心疼的把江淵抱起來時,江草整個人都怔住了。
看着懷中十四五歲的俊俏少年,還有那身又短又小的衣服,江草覺得自己可能還在七世的給她制造的幻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