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川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林晚秋從冰箱裡拿出提前給他留好的飯菜,重新加熱了一下,端到了桌子上,坐下和他說話。
“小淵怎麼樣了?”秦建川率先開了口。
他昨天晚上一直忙着處理持械鬥毆的案子,抓捕完還要審訊,做筆錄,一直忙到今天中午才看見林晚秋給他發的短信。
“沒事了,我問過給小淵檢查的醫生,隻是輕微有一點骨裂,好好養一養就沒什麼問題。”
林晚秋起身給秦建川倒了一杯水,有些自責道:“昨天晚上我忙着做手術,也沒顧得上小淵。還好湘湘在,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什麼手術,怎麼那麼晚才做?”秦建川随口說。
林晚秋端着水杯,放在秦建川面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也是巧了,昨天晚上急診送來了兩個病人,都是大出血。一個脾髒破裂,一個像是被銳器傷的。問什麼原因,都說是自己弄的,一個說是爬梯子摔得,一個說是想自殺未遂。”
秦建川拿筷子的手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追問道:“銳器?什麼樣的銳器?傷口的大小有多大?那兩個人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
他昨天抓捕那些人招供的時候,提到過一種不規則銳器,叫作五棱刺。現在還沒查清楚來源,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林晚秋道:“傷口不長,隻有兩三厘米,但很深,也很寬,創面不整齊,像是個不規則的血窟窿,肯定不是刀傷。明顯特征......”
林晚秋停頓了一下,仔細在回憶,沒等她開口,秦淵就拄着雙拐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搶着回答道。
“紋身!那個人右邊胳膊的小臂上有雙頭蛇紋身!他們那些人都有!”
“不許胡說!”
秦建川臉色一變,目光審視的看向秦淵:“你說雙頭蛇紋身?什麼樣子?你在哪看見的?”
秦淵道:“我沒胡說,昨天晚上就在醫院門口,有好幾個人,他們胳膊上都紋着一樣的紋身。就是一條立着身子的蛇,有兩個連在一起的腦袋。不信你去問姐姐,我們兩個都看見了。”
秦淵說完,看秦建川表情凝重的坐在那裡,遲遲沒有說話,以為他不信,朝着卧室的方向大喊。
“姐姐,你快過來一下!”
林潇湘穿着睡衣,在卧室裡寫課外英語習題,聽見秦淵叫她的語氣好像很急,來不及換衣服,隻披了一件外套,就從卧室裡走了出去。
“怎麼了?”
她目光詢問的看向秦淵。
秦淵指了指秦建川道:“你跟爸爸說,昨天晚上我們兩個是不是看見了那些奇怪的人!他們右邊胳膊上是不是都有個雙頭蛇紋身!”
“湘湘,是這樣嗎?”秦建川一臉不可置信。
林潇湘點了點頭:“是真的。我感覺他們都不像好人,就趕快帶着小淵回來了。”
她察覺到了秦建川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試探性的問道:“爸,那些人是罪犯嗎?”
秦建川搖了搖頭:“不知道。”
或許是,或許現在還不是。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紋身标記,那是一個罪惡滔天的犯罪團夥,代号“毒蛇”。
“毒蛇”盤踞在西南五省十幾年,走私,販毒,拐賣人口,幾乎無惡不作。
那一次“714”緝毒行動,誤打誤撞的闖進了“毒蛇”的老巢。秦建川親手擊斃了“毒蛇”其中一個頭目,開槍射瞎了另一個頭目的一隻眼睛。
從前一起并肩作戰的隊友,有好幾個都在那次慘烈的緝毒清剿行動中犧牲了,就連他自己也中了兩彈,差一點沒命。
過往一幕幕全都浮現在他的腦海,秦建川耳邊充斥着雜亂的槍聲和呼救聲,他雙手交疊在一起,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毒蛇”又死而複生了嗎?
他們的爪牙已經深入到杭城來了嗎?
秦建川不敢掉以輕心,立馬回到警局上報了這一發現。雖說緝毒警察的信息和資料都是絕密,可他轉為普通民警回到杭城之後,他的家人信息就不再是什麼秘密。
警局領導對此十分重視,為了防止犯罪分子的打擊報複,派了便衣警察二十四小時在秦建川家,秦淵的學校附近巡視。
秦建川更是親自接送秦淵和林潇湘上學,放學。
緊張的氛圍一直持續了大半年,整個杭城幾乎都清查了一遍,沒有再發現手臂上有雙頭蛇紋身的可疑人,警局這才逐漸撤掉了便衣巡視的警力。
春末的風吹來了夏天的雨。
小雨忽至,淅淅瀝瀝的落在窗沿上,如訴如泣地宣告着又一場畢業季告别的來臨。
班上的同學都在教室裡,布置着小升初考試的考場。秦淵和溫迎合力搬動着多餘的桌椅,往一樓空出來的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