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荒漠上,暴風雪像野獸一般咆哮着,他們的可視範圍不足十米。雪橇車以每日八十裡的速度高速行駛着,六條獵犬在前方狂奔,他們的毛發結滿冰晶,呼出的白氣在狂風中瞬間消散。
林思還在笑着說着酒精的用途,雪橇猛地一顫,就在這時,一陣異樣的聲音引起了維因的警覺。
那不是風的呼嘯,而是金屬與木頭的碰撞聲,以及馬匹的嘶鳴聲。
“小心!”
駕駛雪橇的地精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道黑影變從暴雪中沖出。那是一輛失去控制的馬車,車門上描繪着紫底郁金香紋——那是伊倫子爵的标記。
維因吟唱咒語,一道氣牆攔截在馬車與雪橇車之間作為緩沖。
林思覺得自己仿佛要飛起來一樣,時間瞬間變得緩慢。她看見雪橇犬被甩向空中,然後深深陷入氣牆中。
緊接着就是震耳欲聾的碎裂聲,林思心中一緊,該不會是貨物出事了吧!
伊倫子爵的車夫眯起眼睛試圖穿透前方稠密的雪幕,當他看到那隊長長的雪橇隊後慌了神,勒緊缰繩,調轉馬頭狠狠撞在了山壁上!
那輛豪華馬車像雞蛋殼一樣碎裂開來,天旋地轉後,伊倫子爵吉本的後背重重砸在雪地上,肺部的空氣被全部擠出。
林思跳下雪橇,維因下意識地去扶她卻被甩開:“去看看貨物情況。”
多虧維因那一道氣牆,所有的貨物都像陷入琥珀一樣陷入氣牆,懸浮在空中。
維因控制着氣流将貨物全部放下來,同時控制如此多的一批貨物。魔力略微透支讓他額頭出了細汗,整個人也有些微微氣喘。
林思小跑過去,一個一個扶起倒在地上的人:“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穿着華麗皮裘的男子——也就是伊倫子爵吉本掙紮着爬起來,肋骨傳來尖銳的疼痛,但好歹沒斷。他踉跄着走向馬車後的車隊。
剛剛雖然混亂之極,但拉着車隊的車夫都是訓練有素的好手,整個車隊沒亂,正停靠在山崖下,所有人都一臉緊張地看着吉本,生怕他發火。
吉本的華麗的靴子深陷在積雪中,他一步一步走向車隊後方,掀開一隻箱子,看着裡面的貨物完好後,長出了口氣,可背後已然被冷汗浸濕。
憤怒、後怕等情緒讓他整個人像一頭發威的獅子,他抽出馬鞭,狠狠抽在剛剛駕駛失誤的車夫身上:“沒用的東西,連馬車都能翻!”
第二鞭卻被林思牢牢握在手心,她滿臉歉意:“抱歉,閣下,是我的車隊沖撞了您,您沒事吧。”
吉本眯起眼睛,從她風塵仆仆卻不掩秀麗的面龐掠過,又在她金色的眼瞳上定住。
眼前這位少女并非人類。
可那又如何?非人類他吉本又不是沒見過,精靈又如何,他府邸上還豢養着精靈舞姬!
精靈難道就能冒犯他嗎?
他強硬地抽回鞭子:“你是精靈?”
林思也不能說自己是巨龍,隻能點頭:“非常抱歉毀壞了您的馬車,我們現在沒有帶足夠的錢賠付,回頭您可以将賬單寄到洛克村旁的維多利亞農場。”
“精靈居然和地精厮混在一處。”吉本厭惡地看着那群綠皮小瘋子,“低賤肮髒,擋了貴族的路,就該被全部處死!我不要什麼賠付,你将這群地精全部處死,我便既往不咎。”
這一句話讓綠皮地精們都炸鍋了。
“你放屁!你怎麼不把你的車夫處死!”
“低賤的貴族竟然敢沖撞高貴的地精,真是該死!”
叽叽喳喳說什麼的都有,話是越說越離譜,反正他們有維因和林思護着,一般人也拿他們沒轍。
貴族?
維因皺眉,走上前去。馬車傾斜着卡在兩塊岩石之間,一匹倒下的馬壓住了半邊車廂。維因蹲下身查看,看到了車門上紫底郁金香,心中了然。他淡淡道:“原來是伊倫子爵閣下。”
林思臉上的歉意也淡了,伊倫子爵,就是那個領地上瘟疫泛濫,卻任由子民活活病死的貴族。
這種人,撞死也挺活該的。
于是林思退到維因身後,不再理會子爵,開始指揮地精們仔細檢查清點貨物。
“喂!臭丫頭!就這麼完了?”
維因抓住他指着林思的手指,微微用力,痛得子爵大呼小叫。他笑道:“不然呢?本就是雪太大看不清,兩家車隊相撞,怎麼責任都在我們車隊了?”
吉本跳開一步,警惕地望着維因:“你是暗夜精靈?”
在很多時候,暗夜精靈在人類土地上屬于異端,一般情況下維因都會很小心地遮住眼睛。隻是剛剛風太大,吹開了他的兜帽,讓紫色的眼眸暴露出來了。
吉本:“好啊,不但有地精,還有暗夜精靈,來人啊,把這些異端都抓起來,押送教廷!”
押送個屁!
吉本話音剛落,一名灰袍法師一躍而出,他左手結印,三枚冰晶飛彈尖嘯而出。
維因出手,仍舊是一道氣牆,裹挾着飛彈投向伊倫子爵身後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