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刮起的大風從窗外流瀉而入,“砰”得一聲,羅松從房間裡摔出。
他踉跄跑路,跌跌撞撞的撞在門上,迎面朝師追辛奔去。
在與師追辛交錯之際,師追辛赫然偏頭,與他對視的一瞬間,他手掌微張。
尖銳的喵叫聲劃破夜空,黑色的剪影貓貓比紅繩更快一步,一爪抓向羅松的手臂。
羅松吃痛,懷中一直抱着的東西嗒叭掉在地上,下一秒他飛撲到地上,完完全全遮住了掉落的物件。
他埋着頭,幾隻半透明的鬼魂追到他的身上,貪婪的撕咬他的血肉,他哀痛出聲,滿臉驚悚的在地上亂爬,急聲向師追辛求助。
“師老闆、救救我、救救我……”
他蹭蹭往前爬,肩上的三盞火已然滅了一盞,另外一盞殘破将滅。
魂魄不穩,鬼氣纏身。
幾隻半透明的鬼魂趴在他的身上,像是有千斤重的擔子,壓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既然這麼辛苦,你為什麼不把懷裡的東西丢掉呢?”師追辛孤身站在他的面前,顯得無動于衷。
“惡鬼”輕松攀上師追辛的肩膀,祂歪着腦袋,尖耳朵不住搔弄過師追辛的側臉,看起來威風凜凜。
威風凜凜的紙片貓貓代替他回答:“因為貪婪。”
貪心不足蛇吞象。
祂的耳朵不斷扇動,師追辛覺得癢,低眉掐住它的尖耳朵,順勢揉了揉祂的小腦袋。
他盯着羅松,羅松臉色慘白,愣愣的搖頭。
“不、不……”
“救我,救我,我有錢,我給你錢……”
師追辛思索一瞬,從袖中丢出一貼符紙。
符紙無風自動,猛地彈射到羅松額頭。
瞬間,羅松周身泛起無邊金光,金光浩浩,鬼魂發出慘叫,身影瞬間在金光中消融幹淨。
可羅松依舊滿地亂爬,還在不停的叫“救我救我——”。
他渾身發抖,像是身上爬滿了鬼魂。
師追辛“唔”了一聲,表情微微變化,從淡定從容轉變為幾分不耐。
“是幻術這種東西啊?”
他對幻術可沒什麼好辦法。
正思索間,紙片貓貓跳到地上,輕巧的貓爪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祂墊着腳,墨點閃爍間化作幽幽瞳孔,正清晰的倒映出羅松現在的猙獰痛苦。
“是蜃。”
祂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道從羅松懷裡扒拉出一尊陶像,陶像色彩斑駁,幾條魚尾刻得清晰分明,堪稱栩栩如生。
陶像被扒拉開,一直尖叫的羅松終于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了鬼魂,他驚魂未定的爬了起來,第一時間居然還是要去拿那尊陶像。
直到一根紅線如箭,狠狠擦着他的手掌插進地裡。
師追辛幽幽警告:“要錢還是要命?”
羅松驚魂未定的捂着手,眼睜睜的看着那尊陶像落在師追辛的手中。
這一刻,他的眼中流露出極為惡毒的妒恨。
“那是我的東西。”
師追辛意味不明的盯着他,他颠了颠陶像,金屬碰撞的聲音嘩嘩作響。
喧嘩聲中,陶像被他抛給了羅松,羅松手慢腳亂的接住,死死護在懷裡。
此時他全然沒有白天的慫包模樣,像是每一個被金錢蒙蔽雙眼的人,眼中流露出的貪婪醜惡的令人心驚。
師追辛盯了他幾秒:“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覺得高落是鬼?”
明明現在的羅松,比鬼還可怕。
不涉及這尊陶器,羅松還算正常,他小心翼翼的用外套把陶像擦了擦,一邊擦一邊敷衍的說:“你要是見了他現在的樣子,就不會來問我這句話了。”
師追辛不置一詞。
他轉身就走,一隻黑貓跳到他的肩膀,腦袋從身後轉到面前,幾乎轉了一百八十度。
“你不管了?”
“這種咎由自取,我管不了。”師追辛語氣淡淡。
“惡鬼”啞笑:“我還以為你什麼功德都賺。”
原來還有他不管的事。
師追辛挑眉,眼睛往旁邊斜去:“太愛管閑事,是會出事的。”
人是記憶很短暫的生物,就算當時痛徹心扉,隻要過上有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全部忘記此刻的痛苦,繼而走上相同的選擇。
就像賭狗永遠不會隻賭一次。
師追辛可以幫一次,但幫不了永遠,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被人仇視、妒恨,反而會導緻更大的禍端。
“原來你也不是什麼功德都賺的大好人,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惡鬼”語氣玩味,興奮的語調逐漸上揚,祂躬起背脊,愉悅的竊笑出聲。
祂與師追辛耳語,溢滿惡意的瞳孔偏轉着,看着背後跌倒在地的羅松,赫然吃吃的笑出了聲。
祂如毒蛇,“嘶嘶”吐露出滔天惡意:“就這麼讓他死了,天道不會懲罰你吧?”
“小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