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惡之地是上古時期流放惡人的地方,千萬年來天道将罪人烙印咒枷無情流放,無數罪惡在此間滋生消弭。
他們困于封印日日夜夜被地火灼燒,直到罪惡贖清,地火燒盡靈魂,才能得到解脫。
“惡鬼”隻是其中一個。
隻是與其他妖物鬼怪不同,祂罪枷遍布全身,罪孽數之不盡,任由地火灼燒千萬年依舊不得解脫。
直到師追辛的到來。
“惡鬼”幽幽注視着這隻黃毛猿猴,祂的目光中流露出毫無緣由的惡意,品味着名為嫉妒與憤恨的滋味。
師追辛以自身功德蒙蔽天道,無數功德被業火燒盡,才換得“惡鬼”從封印中逃脫。
一隻來自豐山的猿猴?
黑色小馬的臉上人性化的表露出輕蔑與厭惡,祂不無惡意的玩味譏笑:
“你們這些妖怪就是有本事,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極惡之地逃出來的。”
黃毛猿猴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委屈十足的小心翼翼瞥了師追辛一眼,嗚嗚咽咽的哼唧。
在“惡鬼”的譏嘲下,活像是被霸淩的可憐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師追辛淡淡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隻聽他淡淡制止:“稍微收斂一點。”
他一手将肩上不斷踢踏馬蹄的剪影小馬捂住,制止“惡鬼”逐漸暴躁的行為。
“哈?”
“惡鬼”更加不爽,不耐煩的踢踏着腳步,按耐不住的厲聲催促:“你以為它是什麼好東西嗎?花言巧語的妖怪,以言語犯下極端罪行……”
“從極惡之地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師追辛:“……倒也不用這麼說自己。”
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手指将紙片小馬的嘴巴一夾,将之攏進自己的衣服底下。
不等小馬掙紮出頭,他一腳将黃毛猿猴踹下。
“帶路。”
在他的逼迫下,黃毛猿猴飛速竄進林中,師追辛放風筝般散漫的跟在身後。
往工業園區的小樹林多走出幾百米,猿猴趴在地上刨開層層腐葉,幾隻帶毛的屍體徹底暴露出來。
蛆蟲和蒼蠅在腐葉上亂爬,黃毛猿猴刨出那幾隻可憐小猴的屍體,忍不住嗚咽出聲。
或許是同族憐憫,猿猴将一隻死掉的小猴子抱在懷裡,流露出濃重的舔犢之情。
“這是前幾天在運輸過程中死掉的猴子?”師追辛掐着煙,冷不丁的發問。
老李為了賺外快公車私用運輸動物,過程中死了幾隻動物,于是遭到馬戲團索賠。
馬戲團不舍得掏錢來處理動物屍體,面對這種情況,隻能随便抛在野外,匆匆忙忙的用腐葉泥巴埋葬。
而這一切都被一隻豐山來的黃毛猿猴看在眼裡。
它抱着猴子屍體,毛爪子輕輕順着屍體的毛發,發出極度不甘的悲鳴:“我隻是想讓他們品嘗一下這個滋味而已。”
“為什麼人類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奴役我們?為什麼人類就可以這麼無情的對待我的同族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為什麼它們就要被圈養被奴役?隻是因為它們是動物嗎?”
“我隻是、隻是……”
它逐漸俯下身,将自己埋進一片冰冷的屍體中,腐爛的屍體遮住了它的表情,隻能聽見令人動容的抽噎。
過于人性化的真情表露,對上滿地的猴子屍體,足以令任何有良知的人類動容。
“是嗎?”師追辛冷漠評價:“聽起來确實可憐。”
不等“惡鬼”炸毛,繼續拿腦袋創他下巴,他銳評:“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氣勢洶洶的紙片小馬呆了呆,“抽噎”的黃毛猿猴也徹底繃不住,洩出一聲笑聲。
它擡起頭,那張似人似猴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隻有滿滿的惡意與蠱惑人心的快感。
“是啊,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它繼續說道:“隻是人類一廂情願,願意這麼相信而已。”
“隻要裝裝可憐,愚蠢的人類就真的信了。我隻是免費送上門,又看起來比其他猴子聰明一點,損失幾隻猴子的人類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領養我。”
“隻是這麼說說假話,你就會放過我。”
黃毛猿猴的臉上流露出萬分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為自己愚弄了師追辛而感到得意。
什麼複仇?什麼感同身受?不過是它想要愚弄人類的借口而已。
它一把将懷中的猴子砸向師追辛,瞬間,一道極為堅韌的紅繩漫漫張開,鋪開的紅網編織着銅鈴與錢币,“叮鈴鈴”的發出震響。
毫不猶豫的割斷了黃毛猿猴的脖子。
名為雍和的妖怪在百米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它遲鈍的轉動着眼珠,茫然的跑出幾百米,無數咒枷密密麻麻的從它口中吐出,連同鮮血一同鋪滿整片天地。
師追辛伸出手,猴子的屍體砸進他的懷中。
他眉眼悲憫,任由猴子的頭顱在手臂上停靠,輕輕垂落的眼皮遮住眼底的涼薄,同時在他臉上落下一片極為不悅的陰霾。
飛速遊走的黑影徹底确認了妖怪的死亡,它猝然竄進師追辛的影子,邊緣長長拉出極為古怪的人影。
“惡鬼”的臉從陰影中鑽出,一把鉗制住師追辛的下颚強制性掰向自己。
他們臉貼着臉,連彼此的臉都能清晰的在對方眼底印出,“惡鬼”不由喟歎。
“下手真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