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港島後,陳嘉煦立刻就投入到高強度的工作中。
在進行了長達一個多月的高強度工作後,陳嘉煦終于發現自己的身體出了更大的問題,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他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
雖然心理醫生早就告誡過他,好好養病,減少工作,才能減少自己的心理壓力與焦慮,才能讓這個病有好轉的迹象,否則往嚴重了說,他真的有一天會忘了從前的人和事。
一開始陳嘉煦并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某一天到了拍攝片場,陳嘉煦看見一個着裝幹練的女人向自己走來,随後就開始對他進行工作安排,當時陳嘉煦很想問一句,你是誰?
在對方說了長達三分鐘的話以後,陳嘉煦才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是龐雲。
緊跟着,陳嘉煦發現,他開始不認識前天才合作過的工作人員、導演、攝影,以及很多很多人。
而龐雲發現這個問題,也是在這一天的拍攝結束時,同行的攝影和工作人員一邊收棚,一邊說:“今晚一起出去聚餐吧,李導請客,陳老師,您一定要賞臉啊。”
龐雲原本想替陳嘉煦應答下來,結果陳嘉煦突然來了一句:“我要先回家喂一下小白,可以嗎?”
話說完,全場都突然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要看着陳嘉煦,包括龐雲。
陳嘉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龐雲看着陳嘉煦,眼神裡有些輕微的顫抖,“你在說什麼,陳嘉煦?”微微一頓,她靠近過來,聲音很輕很輕,“小白一個多月前心髒病突發死了,你不記得了嗎?”
龐雲的這句話像是落在湖面的石頭一樣,重重地砸出了漣漪。
陳嘉煦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小白死了,小白什麼時候死的,為什麼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小白不是一直在公寓裡等他回家嗎?
當天晚上聚餐,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這件事。
聚餐結束,龐雲立刻帶着陳嘉煦去了常去的私人診所。
心理醫生簡單地和龐雲溝通了一下之後,就明白了事情的來由,他根據龐雲的記憶列出了近一個月來發生的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按理說都是陳嘉煦印象深刻的。
但當心理醫生詢問陳嘉煦是否對這些事情有印象時,陳嘉煦慢慢地皺起眉。
那一刻,龐雲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一直以為這種症狀隻會出現在陳嘉煦病發的時候,其他時候,陳嘉煦都會一切正常。可她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天會到來。
回去的路上,龐雲一直沒有說話,把頭靠在車窗上。
陳嘉煦看着龐雲,安靜了很久,他慢慢開口:“對不起,我是不是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龐雲閉上眼。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兒想哭,“你别再說對不起了,陳嘉煦,你就是因為這輩子說太多對不起,心裡也想太多對不起,所以才會這樣的。”
陳嘉煦沒有說話。
其實,如果他還記得一些什麼事情,他應該能夠理解龐雲的話,可他現在連龐雲的這句話都理解不了了,他不記得自己經常說對不起,也不覺得自己經常這樣,可就像龐雲說的那樣,他現在的第一反應,還是說對不起。
龐雲送陳嘉煦回到公寓門口,要分開的時候,龐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問陳嘉煦:“回香港之前,你在機場外面見了一個人,還記得嗎?”
陳嘉煦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他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很溫柔,像天使一樣,裡面帶着無奈和歉意,“對不起,龐雲姐,我回去再想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龐雲的眼眶紅了,但她強忍着,把陳嘉煦推進了客廳,“别想了,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頓了頓,她喃喃道,“我覺得你應該需要一個室友,不然你一個人住太危險了。”
回到自己住的公寓,陳嘉煦并沒有覺得陌生。
他知道這裡是自己住的地方,環顧客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客廳,客廳裡擺着兩個貓窩,一個貓爬架,一個貓碗,一個貓砂盆,還有地上的一些貓玩具。
但是家裡并沒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