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氣象台宣布新一輪的冷空氣即将來襲,今年冬天可能是五年來最冷的一年冬天時,陳嘉煦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當時電話是家裡阿姨接的,陳嘉煦還在房間裡喂小貓。小白生的那三隻小白貓最後還是夭折了兩隻,隻剩下一隻會叫的,現在過了半年,它已經健壯了很多。
陳嘉煦管它叫做小小白,如果沒看錯,應該是一隻小公貓。
已經年二十六了,周向西說最遲後天的飛機。
周老爺子一邊念叨着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孫子,一邊又說他不該去參加這個集訓,搞得一個寒假都看不見人。
可全家人都知道老爺子其實也是高興的,畢竟這個集訓不是普通集訓,和當初的周蕤霆一樣,這個集訓基本預示着周向西也可以被保送。
陳嘉煦在房間裡給小小白開罐頭,小小白一邊叫着,一邊用身子蹭他的腿,眼裡全是對罐頭的渴望。
剛把罐頭倒進碗裡,房間門就被敲響。
陳嘉煦起身,打開門,看見是阿姨。
“小煦,”阿姨說,“有個電話,說是找你的。”
陳嘉煦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想出來會是誰打電話給他。
同學嗎?但他和同學之間的關系很淡薄,應該不會有人打電話給他,那是誰呢?難不成是周向西?但是他和周向西之間有個小約定,如果要打電話,那就一定是陳嘉煦出去電話亭打電話給周向西。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約定,但陳嘉煦和周向西兩個人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不想讓家裡人聽見他們打電話。
陳嘉煦走到家裡的電話機旁邊,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略帶遲疑,聽聲音大概四十歲上下,“陳……嘉煦?”
陳嘉煦不認得這個聲音,但又隐隐覺得熟悉,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語氣也變得警惕不安起來:“您哪位?”
電話那邊安靜片刻,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是我啊,不認得了嗎,小煦?”
不知道為什麼,電話那頭男人的笑隻讓陳嘉煦感覺惡心和厭惡,他攥緊電話,又重複了一遍:“您哪位。”
男人歎了一口氣,“居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小煦。”頓了頓,他終于報上了自己的姓名,“我是陳建城。”
聽見這個名字,陳嘉煦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他無意識扶住了電話機的桌角,用力将掌心壓着桌角,試圖用桌角刺入掌心的痛讓自己清醒,他的感覺沒錯,這确确實實是個讓他極度厭惡的人。
可能陳建城沒做什麼事情,卻讓陳嘉煦回憶起那一段黑暗的日子。
調整好呼吸後,陳嘉煦冷冷問:“你打電話來幹什麼?”
“怎麼,”陳建城問,“連一聲爸都不願意叫嗎?”
陳嘉煦抿緊唇,一聲不吭。阿姨在不遠處看着,隻能看見他蒼白的小臉,她有點兒擔心,準備去告訴老爺子。
陳建城見陳嘉煦不說話,還是開了口:“快十年不見了,爸想你了,今年想接你回港島過年,怎麼樣?”
陳嘉煦:“我不想回去,也不需要回去,我的家在這裡。”
頓了頓,他的唇角微微莫名勾了一下,眼底卻全是陰沉,“而且,你自己都說了,十年了,我早就不記得有什麼爸了,你也該把我這個兒子忘了。”
陳建城沒有生氣,反而是非常平靜地說:“小煦,我離婚了,家裡也沒人會欺負你了。我就想看看你,而且你自己想想,你多久沒回來看過爺爺了。”
“别跟我提爺爺,我是掃把星,是災星,我不配回去看他。”陳嘉煦面無表情,“還有,你離婚了關我什麼事。”
“怎麼還鬧脾氣呢?”陳建城道,“當時我原本也沒想要把你送走,是你爺爺執意要送你走……”
陳嘉煦握着電話,指尖發白,但他沉默着,眼睛望着虛空的一個地方,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剛來周家時的怪小孩,鄰居的孩子都不跟他玩,因為他陰沉、寡言,令人害怕。
電話那邊的陳建城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陳嘉煦已經想挂電話了,突然身後一隻手拿走了他手裡的話筒。
一回頭,看見周星塵站在自己身後。
不僅有周星塵,還有周蕤霆和周老爺子。
阿姨一臉擔憂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