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泊聽着那個可能一下子就普通人家半年工資的數字,眼神中充滿迷茫,“你說什麼?這幾個菜要多少錢?!”
小二又原原本本地重複了一遍,最後挑眉微笑道,“本店不允許賒賬,請問客官怎麼支付?”
秦兆玉、姜枝、柳秀,完蛋了,我們不會要去洗盤子了吧……
姜泊抓着桌子上的菜單看了半天,發現上面确實寫着價格,隻不過是用白銀為單位的……
你們這是故意誤導引誘消費者!姜泊心中大喊。忽然聽見隔壁來了一桌新客人,恰好也在點餐。點了幾個菜後,小二笑道,“客官,咱們店裡如今還有活動,滿五送一,成六送酒,酒是我們店裡這個季節的特色,名為春泉,在春天喝尤為補氣血。客官不如再選一個菜,六六大順,聽着就有福氣!”
姜泊緩緩轉頭盯着身旁左顧右盼心虛的店小二,心中暗罵,這不是她們點菜時小二推銷的話術一模一樣嘛,甚至連贈送的東西都一樣!她買了八個菜和買六個菜的人的贈品一樣!虧了!
氣歸氣,姜泊無奈從包裹裡掏出了兩錠金子,眼看着一頓飯竟然就消耗了這麼多,她心疼得連遞出去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柳秀閉着眼,目不忍視,果然……
秦兆玉卻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她還是拿出來了,不讓她去刷盤子就好。
小二看見金子,頓時喜上眉梢,聲音都變得柔和了,立刻恭敬地幫她們整理物品。幾人被送出寶食齋的瞬間,還感覺恍若隔世,被溫煦的日光照耀的同時,感覺人生也就這樣了。姜泊呆滞地看向對面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感覺如夢如幻,她的金子,就進去一趟,就沒了兩個?!想到這裡,她就想立刻給自己做人工呼吸。
秦兆玉拍拍她的屁股,安慰道,“走吧,大女人不為失去的悲傷,總有一天你還會賺回來的!”别問她為什麼拍對方的屁股,因為她隻是個瘸子,站不起來拍對方的肩膀。
幾人轉換戰場,去了成衣店,各自給自己挑了兩件像樣的衣服,為不久後的武林大會做準備。
半月前的雲州城林品的頭上卻被陰雲籠罩。
“砰。”雲幔纏繞的暖室中突然傳來瓷器被摔破的聲音,床榻下彙報的小太監畏畏縮縮。忽然從暖室中出來了位輕着雲紗的曼妙女子,她蓮步輕移将床幔挂起來,然後便無聲退下了,将空間留給了林查二人。
林品衣衫半敞,聽着手下人的彙報,額頭滿是青筋。對長公主的刺殺果然失敗了,這并非在他的意料之外,長公主軍機處的守衛森嚴,刺殺談何容易,不過這一開始就是他的引子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讓公主出現,以便他們的第二次刺殺。
于是他很快的就使用了連環計,令手下的人大肆宣揚長公主失蹤的消息,果然雲州城中風風雨雨,百姓衆說紛纭,眼看就影響到了軍心了,長公主終于拖着病體再一次出現在了衆人面前,第二次刺殺如期而至,這一次林品為求保險特意動用了軍中埋藏已久的釘子,他已經是軍營中的高級軍官,對于刺殺這件事情非常有利,希望他趁着刺殺的時候渾水摸魚完成任務,甚至還專門安排了劇毒在箭上。
他認定了這次刺殺必然成功,在夜夜笙歌中等待着公主重傷不治身亡的消息,誰知卻等來了暗殺中釘子為救長公主身受重傷不治身亡的消息。
“荒唐!荒唐!”聽完下屬彙報的林品隻感覺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氣得再也顧不上什麼大太監的風範,目之所見瓷器皆讓他砸了個精光。釘子是他多年前親自安排進的軍營,父母親人又在他的手上,不可能會做出這種突然反水的事情。一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對!一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小太監被吓得不敢出聲,畏縮在角落裡裝死,向來張牙舞爪的小太監此時隻希望他幹爹不要注意到他。
林品光腳踩在地毯上,神經質的來回走着,連腳上被瓷片割傷也沒注意到。在一在二不在三,經過了兩次刺殺,公主的防守隻會更加嚴密,而這代表了短時間他們都沒有機會了。他想到了自己遞給皇上的那封密信,全身忍不住顫抖,原本邀功的密信,現在仿佛變成了他頭上懸着的利劍,如果再處理不好,他的命就也要完了!林品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手指,到底是什麼原因?他一切都做得非常的隐秘,除了自己和小太監郭北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除非他們中間有人洩密……
小太監看見幹爹的腳上滿是鮮血,連忙跪爬上前捧着幹爹的腳給對方包紮,完全沒想到火焰已經燒到了自己的頭上。小太監隻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對方一腳踢開,他重重摔倒在碎掉的瓷器上面,後背瞬間鮮血淋漓,不過此時他完全不在意後背的刺痛,他更在意幹爹這一腳中蘊含的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放棄他了嗎?
郭北立馬忍痛爬到林品腿邊,抱着對方的大腿哭訴,“幹爹,我是照着您的安排做的呀!我保證我沒動過任何手腳!”
林品蹲下來觀察他的表情,他此時鎮靜下來,才終于發現剛剛的思慮不周。應該不是他,因為人數太少,他稍微動什麼手腳就很容易被人懷疑,可是……那又如何呢……棋子進入了棋桌,就應該做好被抛棄的準備,郭北是這樣,他也是一樣。
他掏出一張鵝黃色的繡帕,給小太監擦了擦眼淚,此時郭北的臉上涕泗橫流,他貼心的動作倒真像個關懷兒子的父親了。郭北心中安定了許多,抱着林品的大腿抽噎着,像個遭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剛剛是真的感覺到了林品眼中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