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做了一樣的事情,卻你活我死。
剛進門,聽泉就笑道,“看來你這裡還沒什麼成效……”
禦琴一聽就高興道,“難道你那……”
聽泉點頭,“沒錯。”說罷眉頭一挑被綁的男人,“那兩人說他們都是受此人指使 ,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因為趙海用他們的家人威脅……”
聽泉話未畢,趙海就猛地一仰頭,“他們胡說!明明是他們……”他明顯在顧忌着什麼,不敢繼續說下去……
禦琴看到聽泉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麼,接話道,“既然案子已經查明,速速将這二人的親眷接到軍中,念在他們沒真正做什麼,又将功補過的情況下,給他們改個名字,出去重新做人吧。”
“他們……還能被放出去?”趙海明顯有些懵掉,他以為他們最好的結果就是死亡,沒想到還能重新做人……長時間被刑訊的他此時腦袋已經發暈,突然從黑暗中窺得一絲光亮的他仿佛看到了一點希望……
這時剛剛被吩咐的獄卒恰好入場,按照聽泉早早吩咐的話彙報道,“禀報領軍大人,這是林黃二人的文書,他們都已經在此按過手印了。另外小人也已經安排去黃溝的人了,不久便能将他們的家人都接過來。”
“好。”聽泉點頭,示意獄卒将狀紙展開于趙海面前,“趙海,你看一下這份紙狀,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就簽字畫押吧。”她語氣毫無波瀾,胸有成竹的模樣。
趙海的眼睑被血與汗水遮蓋,他勉力望向他面前的紙狀,可終究是模糊不清的。他隻能看到幾個鮮紅的手印與趙海的名字,他的防線搖搖欲墜,仿佛一推就能徹底塌方。
“不是我,不是我!是林黃二人逼我的!他們用我的家人威脅我!”趙海激動道。
“不要多說了!林黃二人都已經招供,你也直接畫押了便好!”聽泉仿佛絲毫不在乎趙海的招供,示意獄卒摁着他的手畫押。
趙海脆弱的防線徹底被擊垮,他拼命反抗道,“不!是林志!不對,是薛德!”終于,一個熟悉的名字進入了兩人的視野。
薛德正是雲州城的廷尉寺的一把手長官,而他也正數馬家一脈。
禦琴想出聲卻被聽泉拉住,她仿佛非常憤怒,拍了一下案桌上的驚堂木,“大膽!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攀扯薛廷尉的!”說着就要讓人行刑。
“是真的!小人有證據!”趙海已經完全放棄抵抗,在暈眩的腦子中隻剩下一個目标,把家人救回來!
“證據在何處?”
“在小女處。”
“本官憑什麼相信你?”聽泉眸光如利箭一般掃射過去。
“大人也可不信,隻是明親王也許就有危險了……”趙海咳了兩聲,血液從他的嘴角留下。
禦琴聽泉心中俱是一驚,禦琴此時已經憋不住,恨不得上前拽着對方的領子讓他說出個四五六來。
聽泉使勁按下她的手,冷靜道,“來人,去把趙海的家人一齊請來!”底下人立馬遵命。見人已經行動,她才轉身直直盯着趙海,“你先說,如果沒有說出一個名頭來,我要你全家的狗命!”她語氣冰寒。
敵不動,我不動,莫失主動權……
趙海也着急自己的家人,遲則生變,本就已經招供,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原來,他與林黃二人同鄉,林黃二人是表親的關系,他倆背靠嫁進高門為妾的姑姐,在鄉裡一向橫行霸道。後來城裡征兵,趙海家中貧困,無錢買名額,幾個兄弟在前些年征兵後都再杳無音訊,隻剩他一個壯勞力來,家中僅留下成婚三年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女兒,以及六旬癱瘓在床的老母親。
林黃二人與他截然相反,乘着作威作福撈油水的美夢來到軍中。原本在姑姐夫的打點下,他倆确實混了個小官當當,在軍中過的有滋有味。但好景不長,遇到冬天缺少物資的匈奴,雲州城被匈奴盯上被攻打了幾次,眼看着有攻城的風險,兩人都打算打點一下直接逃走算了。結果沒想到,半道來了秦兆玉,軍紀一下嚴苛得要死,兩人隻能被困在這雲州城中。好在明親王來後,匈奴的幾次攻打都以失敗告終,兩人又做上了混吃等死的美夢,結果嚴苛的軍法讓兩人再難過上之前被人供奉的好日子,隻能苦哈哈的在軍中熬日子。
原本這樣也就算了,兩人沒了意思,便找上了趙海的麻煩,每日裡拿趙海取樂,讓趙海洗衣端水,趙海知道對方的力量,便忍氣吞聲。誰知道前幾天夜裡,兩人卻突然給了趙海一包藥粉和兩支箭,讓他在今日開戰時找機會射殺秦兆玉。
趙海當然不願意,秦兆玉是軍中的主帥,雖然他也曾聽聞過秦兆玉挾天子令諸侯,承資跋扈,豺狼成性,殘賢害善的行為,無數文人百姓不恥其為,明暗中多少都唾棄過對方,但是對方畢竟是這軍營中的主帥,萬一被人發現這便是殺頭的大罪,他得罪不起。
可是林黃二人并不給趙海選擇的權力,他隻能暫且收下。但是他也發現了林黃二人的手頭突然寬裕了起來,每日裡尋歡作樂。他利用做事的時間探查,真讓他查到這兩人的銀子是巡檢使薛德的小厮給他們的。
趙海自認為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民,惹不起這些官家大事,但他卻莫名其妙的被卷到了這場暗流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