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浪涯不禁失笑。
沒想到舒斂矜這一聲難得的“大哥”,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喊出來的。
雖然對舒斂矜此番的舉動感到疑惑,但看在這聲“大哥”的份上,他還是笑着點頭:
“沒錯,區區一個妖獸,又算得了什麼。”邊浪涯伸出手:“這位夫人,煩請您将令郎的衣物交給我。”
見狀,婦人臉上一喜,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忙不疊地将孩童的衣物交到邊浪涯的手中:“謝謝、謝謝你們!謝謝……”
她擦擦眼淚,鄭重承諾:“隻要你們能帶回我兒子,從今往後,我們母子倆甘願為你們二位當牛做馬……”
邊浪涯擺擺手:“诶,舉手之勞罷了,何須言謝。”
他走到舒斂矜的身邊:“好弟弟,咱們走罷。”
舒斂矜沒回應,隻淡淡瞥他一眼,率先出了客棧。
*
郊外。
舒斂矜停住腳步,伸手:“給我。”
邊浪涯歎息,交出孩童的衣物:“喏。”
舒斂矜拍拍袖子:“滄水,出來。”
下一刻,小龍從袖子裡探出頭。但它看見邊浪涯,又往回縮了縮。
舒斂矜又輕輕拍了拍,口吻輕柔:“别管他,他不敢拿你怎麼樣。出來吧,幫我找到這件衣裳的主人的下落。”
于是,滄水從舒斂矜的袖子中鑽出來。
它先是擡起下巴,沖邊浪涯“哼”了一聲,然後又快速盤在舒斂矜的臂彎裡。它嗅嗅新主人手中的衣物,道:
“這衣服上有魔氣、還有妖獸的臭味……唔,怎麼還是個沒斷奶的小娃娃呢?好奇怪。”
滄水聳聳鼻尖,仰頭問道:“主人,你為什麼要找這個小魔頭呀?”
舒斂矜笑着點了一下小龍的鼻子:“我找他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了。告訴我,你能找到他麼?”
“當然可以!”滄水興奮地說:“滄水的鼻子可靈啦!主人就等着滄水的好消息吧!”
說着,滄水就從舒斂矜身上跳了下來。它聞聞空氣中的氣味,在确定了某個方向後,忽然眼睛一亮:
“主人,在那邊!”
它奮力向前奔跑,很快就跑得沒影兒了。
舒斂矜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邊浪涯則走到他旁邊,兩人沿路而行。
邊浪涯:“你怎知道滄水對氣味敏感?”
舒斂矜瞥他一眼:“猜的。”
邊浪涯挑眉:“不愧是潇然仙君,猜得真準。”
他低低笑了笑,步子邁得大了一些,試圖與舒斂矜更靠近。但這時,他們身後追上來一串腳步聲:
“兩位修者請留步!”
那人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兩位請留步。”
這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男人,穿着蒼綠色的長袍,打扮齊整。他先是對舒斂矜拱手行禮,又對邊浪涯微笑颔首,态度十分謙卑有禮。
“冒昧打擾兩位。”年輕男人笑着說:“在下也是一名散修,姓江,名漢渡,今日有幸見過二位。”
舒斂矜神色冷淡地審視眼前的男子,并不說話。
“原來是江兄,久仰。”邊浪涯也端詳幾眼,眼神意味深長。他微笑着回禮:“這半夜三更的,江兄不在房中休息,到這荒郊野外尋我二人,究竟有何要事呢?”
江漢渡回答道:“實不相瞞,我也是在望雲客棧投宿的修者。方才在客棧,兩位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很佩服二位敢于與妖獸搏鬥的勇氣,不像我……”他歎息一聲,又說:“其實,我在幾日前便遇見過寶林鎮外蟄伏的妖獸,并且發現了它們的巢穴。”
“我想制服它們,但是我膽怯了。”江漢渡面露慚愧,道:
“那是一群兇殘的狼妖,為首的惡狼尤其殘暴。我親眼看到那狼王曾率領一衆狼妖,殺掉了一名金丹期真人和三名築基期修士。
“而我修為平平,不過築基初期,不敢與它們搏鬥。我怕死,所以即便是發現了它們的巢穴,卻還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他擡起頭,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舒斂矜與邊浪涯:“但是你們不一樣,你們二人明明勢單力薄卻要從妖獸手中救人,着實令人欽佩!所以,我便跟着過來了。”
他目光緊緊望着舒斂矜,神情懇切,說:“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麼?我願意為你們領路,帶你們去狼妖的巢穴!”
邊浪涯笑了笑:“原來如此。”
他和舒斂矜交換了個眼神。
舒斂矜又看了看眼前的散修。他留意到對方緊盯着自己的眼神,忽而想到了什麼,繼而淺淺一笑:“好啊。”
他欣然應允,比劃出一個“請”的手勢:“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帶路吧。”
江漢渡喜上眉梢:“好!二位請随我來!”他熱情地在前方領路,邊走邊說:
“能遇到兩位真是太好了。我相信隻要我們三人聯手,一定可以救出那名孩童!”
邊浪涯敷衍地應和:“哪裡哪裡,能得江兄相助,才是我們二人之幸。”
他瞧瞧瞄了舒斂矜一眼,心說:似乎有哪裡不對。
江漢渡沒有在意邊浪涯說了什麼,他隻是輕輕一笑,然後目光又停在舒斂矜的身上。在舒斂矜投來淡淡的一瞥時,他又雙眼一亮。
江漢渡眼中的欣喜難以抑制,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舒斂矜身邊,并且盡力壓低了歡快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