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開門進了宿舍,從櫃子裡拿出藥箱。
脫了外套後,他拿出紅花油倒到掌心搓熱,随後撩開自己的衣擺,對着腰上那塊青開始揉按。
瞧着力道很大,不過本人倒是面無表情,跟察覺不到疼似的。
控制環鎖在手腕上,偶爾擦過腰側,帶來絲絲涼意。
江入年低頭看那隻控制環。
[alpha是一類進化不完全的亞種。]
江入年本來對此沒什麼感觸,直到那時推開門,看見渾身是血的時舟撐着霍鎏,眼神中滿是露骨的敵意和戒備。
他這才切身體會到alpha的劣根性——被情緒驅使、激素支配,無數陰暗的念頭湧出,又被身為人的理性堪堪壓下。
但信息素壓不住。
它完全不受控地溢出,沉默着将整個空間完全納為己有,遵從本心地排除異己、護佑伴侶。
伴侶。
江入年閉了閉眼。
還沒有這個身份呢,自己就這個德行了,後面要是再出點什麼事,那信息素得亂成什麼樣。如果時舟和别人在一起了呢?如果時舟離開,去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呢?
到那時,江入年不敢想象自己會做什麼。
所以他戴上了控制環,最起碼能保證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在正常人的範疇内,規避掉自己傷到時舟的風險。
藥油按出熱意,江入年還在想着事,門突然被敲響。
思緒被打斷,他擦幹淨手,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他剛剛一直在想的人。
時舟手裡拎着袋子,從塑料袋口能看見裡面裝着藥油。
“來給你送點藥。”時舟聲音幹巴巴的。
alpha身上還帶着紅花油的藥味,時舟聞到了,臉色更不好看:“不過你好像不需要。”
江入年看着身前的青年,紛雜混亂的思緒被這兩句話撫平。
江入年:“需要。”
時舟:“?”
江入年輕咳:“需要個人。”
“?”
“後背按不到。”
“……”
時舟沉默三秒,想到自己來找人的目的,還是沒怼回去。
他從江入年側身讓出的位置擠進房間,聽見門在自己身後關上。
椅子上搭着江入年的黑外套,桌面上幹幹淨淨,時舟沒多看,走到床邊看向江入年:“脫了,上床。”
一點寒暄的廢話都沒有。
江入年被這四個字唬住半秒,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脫了短袖,安分趴在被子上。
他肩胛上有一長條的淤青,從肩頭拖到脊椎。
時舟盯了兩秒,回頭倒了點藥油在手心,将藥瓶放在床頭,問:“我能把膝蓋搭在床上嗎?”
江入年:“随意。”
時舟嗯了聲,把藥油搓熱,右膝蓋跪在床沿,借力按上了江入年的背。
“嘶——”
聽見江入年倒吸氣,時舟力氣又大了點,甚至連關切的語氣都懶得裝:“疼啊?”
江入年咬着後牙,笑道:“不疼。”
時舟用力按下去。
江入年:“……”
用這個力度按了兩下後,時舟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拉住,側頭一看,對上江入年擡起的眼。
“疼。”
時舟:“我沒用力氣。”
江入年抿唇,回過頭,把臉埋在臂彎裡:“好吧。”
時舟又用掌根按上肩胛,感覺到手下的肌肉瞬間繃緊了:“放松點。”
江入年低哼了聲。
“放松點,藥好吸收。”
“你輕點。”江入年的聲音悶在枕頭裡,有些含糊,時舟聽清了,裝作沒聽見。
“什麼?”
趴在床上的alpha微微擡起上半身,直勾勾盯着人:“疼,你輕點。”
語氣裡含着微不可查的委屈,故意示弱似的。
這張臉搭配這個神态,像在勾引人。
時舟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知道了,趴好。”
說完,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甚至更用力了。
藥油就是得使勁按進皮肉裡才有效用。
江入年被迫趴回去,繼續遭受時舟的摧殘,半晌,才說:“你剛剛在笑。”
時舟動作一停:“嗯?”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時舟動了動唇,把嘴角拉平:“這是嘲笑。”
“哦。”
“這麼大個alpha還怕疼。”
“對不起。”
時舟:“道什麼歉?”
“我還不夠努力,不然應該早就進化成不怕疼的alpha了。”
時舟:“……”
時舟扇了江入年後背一巴掌。
江入年疼得一抖。
時舟:“你再陰陽怪氣一句試試呢。”
江入年辯解:“我沒有陰陽怪氣。”
時舟冷聲:“閉嘴。”
江入年不敢再吱聲。
時舟看着alpha的後背,一點力氣沒省,怎麼狠怎麼來。
這人真是給點顔料就開染坊,臉色給好點就敢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