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倆。
江入年扯着時舟衣服的那隻手上還有創可貼,上面是和昨晚那款創可貼同款的波點紋圖案。
年糕朝着江入年哈氣,然而警告無果,眼見着江入年靠近,瞬間慫得沒了貓影。
後面走道上的裴清羽也停下了腳步,沒再往前走。
時舟不想被人圍觀,把自己的衣袖從江入年手裡扯開,擡腿就往外走。
江入年對裴清羽點了下頭,也不看别人,轉身跟着人離開。
裴清羽沒出聲,也沒攔人。
她轉頭看向林嫣,一臉懵逼:“寶兒,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呢。”
林嫣沒說話,看了眼僵硬的餘安,若有所思。
教四樓有六層,除了最頂上那層,剩下的就是自習教室。
剛開學沒多久,除了個别的考研教室,沒什麼人在學習。
時舟下樓梯到了五層,樓道感應燈應聲而亮,他能看見身後人的影子落在自己腳下。
五層走廊的燈光亮堂,映得每一扇門旁邊的液晶屏反光,其中一個液晶屏上顯示無課無人,時舟推開門進去,打開了燈。
江入年在他身後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教室很空,稍微有點聲音就會很突兀,時舟長腿倚着桌子,直接叫人:“江入年。”
江入年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嗯了一聲。
時舟直截了當:“我不喜歡alpha。”
說話時,他沒看着江入年,手指也不自在地蜷了蜷。
江入年聞言,沒有被拒絕的窘迫,也沒有生氣,隻是定定地看人。
被他看着的那人耳根浮現出了一抹紅,而那人沒這個自覺,還端着架勢擺出兇樣。
時舟瞥他一眼,見這人正望着自己,啧了一聲。
他不擅長應付這些事,比起現在莫名其妙的江入年,他倒是更樂意見着之前心高氣傲,拿冰山臉對着自己的江入年。
那時候時舟還能當江入年就是個空氣,短短幾天,這空氣就憑實力在他這兒刷了波巨大的存在感。
時舟很煩,但是不知道怎麼處理。
他高中的時候也收到過表白,那時候就挺手忙腳亂的,過了這麼些年也不見長,隻是從手忙腳亂變成了躲人。
總歸拒絕是沒錯的。
時舟隻當江入年是聽進去了,直起身,繞過後者往門口走,嘴上說着:“就這樣。”
手搭上門把的那一刻,江入年突然拉住了時舟的胳膊。
身體排斥先于意識,時舟一把就将江入年的手給揮開。
很大的巴掌聲,應該是下了狠勁。
回過神時,江入年的手背已經被打紅了。
兩人短暫沉默。
淺藍色的波點紋創可貼在這一片紅中,還挺醒目。
時舟看了看江入年的手,沒什麼好臉色,警告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可察的心虛:“離我遠點。”
江入年從善如流地後退半步,說:“你的信息素不太對。”
說着,目光一錯不錯地将時舟包裹。
他聞到過時舟的信息素,那是一種很遼曠的味道,像是博遠的原始大地,枯黃草木覆蓋其上,其下蘊藏着無數生機。
這次有些不同,大地好似震顫了一瞬,蕩出清霭的香。
像新芽抽條。
當一個alpha的嗅覺足夠靈敏,精神足夠專注,就可以達到對信息素的絕對通感——信息素的嗅覺感知可以和視覺聯通,短暫地看到信息素傳達的實景。
信息素通感課題研究課上,江入年對别人的信息素沒有任何興趣,教授讓他們實操,江入年也不為所動,哪怕教授大肆宣揚信息素和本人的強烈羁絆,并将此稱為“生物學上的奇迹”。
教授說:
【這是靈魂對肉.體的施舍。】
可江入年喜歡的人沒有信息素,那他就沒有必要去見證所謂的奇迹。
但這次江入年見到了。
他看見了時舟靈魂的一隅。
那是一望無際的大地。
時舟不知道江入年在想什麼,也絲毫沒有表現出大地寬闊的胸襟,隻是繃着臉,對所謂的“信息素不太對”毫不在乎,眼神冷淡到很像是在思考怎麼把江入年打到哭爹喊娘。
時舟正在分化期,□□(特指汗液)中也會有濃度較高的信息素,信息素不穩定、持續波動才是常态。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會不太對。
江入年遞過來一瓶阻隔劑。
這次的阻隔劑不像昨天那樣,瓶體就能看出貴氣,而是很簡單的分裝瓶,瓶身幹幹淨淨。
時舟不想再收人好處,到時候關系會越來越啰嗦,也不好收場。
他聲音平淡,沒再多看那瓶阻隔劑,隻是說:“用不着。”
來開會前,時舟給自己補過阻隔劑,隻要是正常社交距離,信息素不會對别人有任何影響。
除了江入年這種狗鼻子。
“這個阻隔劑沒什麼味道,”江入年說,“還有一定的安撫作用。”
阻隔劑就是靠着氣味裡的特殊因子對信息素進行分解,本來是處方藥,後來随着科技的發展,資本插足吞并,市面上的阻隔劑或多或少都帶了香味,香水和阻隔劑逐漸不分家。
無氣味的安撫類阻隔劑需要開處方證明到醫院去拿。
“是上次那個醫生讓我送給你的。”江入年補充。
時舟想到那個地中海醫生。
“我下午去醫院辦事,順路就給你帶回來了。你分化狀況不穩定,最好用這種類型的阻隔劑。”江入年像是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拿出了自己去申領alpha醫用抑制劑的單子照片。
特地表示自己不是專門為了時舟去的。
時舟看到了單子上的簽名,信了幾分。
江入年又将阻隔劑遞過來,隻是這次是放在了桌上,指尖将它推倒了時舟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