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午飯之後,方禾便按夏岩所說,不再跟他聯系,隻專注于自己的大學生活。
有過幾乎快一年的失聯,所以兩個月不聯系對方禾來說也不是什麼特别難熬的事情,尤其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就跟夏岩處在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校區。
可能她早上走過的那條有桂花香的小路,夏岩也會經過;可能她随手在食堂買的一個紅糖饅頭,夏岩曾在那個窗口買過;可能她刷卡進圖書館的那個閘機,夏岩也把他的校園卡放在上面過……
不同于之前的相隔千裡,這一次兩個人确實是生活在同一片空間,在同一個教學樓上課,在同一個系統充飯卡,宿舍也在同一個時間斷電……
這一切都能讓方禾感受到,她是真的離夏岩很近,而且她也有夏岩的課表,知道他每個時間段大概在做些什麼。
正式行課的第一周事情很多,要領教材,要開班會選班幹部,還有各種占用午睡時間的新生入學講座。
方禾本來對大學生活沒什麼概念,幸虧佳冰早就給她傳授過經驗了,讓她别隻顧着上課,參加活動也很重要,不然就算期末考試考得不錯,綜測分不高照樣很難拿到獎學金。
方禾軍訓的時候就成了班裡的臨時負責人。當時輔導員要選一名女生和一名男生,問誰願意,其他同學還在猶豫,方禾就高高舉起手說她想試試。
因為當了臨時負責人的緣故,再加上有三位舍友的拉票以及自己本來就漂亮、有親和力的長相,選班幹部時,毫無疑問,方禾這個臨時負責人成功轉正,成為了班長之一。
不隻是為了加分,她從小到大隻當過紅領巾監督員和學習委員,還沒當過班長呢,現在都來了讀書生涯的最後一站了,她當然想體驗一下。
當初方禾因為逃避而藏在火鍋店裡端盤子的時候,她确實隻想做一條鹹魚,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地混着,不願意去想任何與目标和夢想有關的話題。
但現在的方禾不一樣。高三一年的高強度、快節奏生活早就幫方禾找回了久違的幹勁,就像熬過了陰郁的太陽花,在晴日裡開得明媚,開得燦爛。
她現在活力滿滿,迫切地想要去嘗試,想要去争取。
作為班長去開各種會以及轉發各種群消息的間隙,方禾在網上買的花盆和營養土也到了。
她把從校門口花店買回來的麥稈多肉移栽了進去,擺在宿舍陽台上既能曬到太陽,又不會造成高空墜物的窗邊。
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受青山環繞、農田錯落的成長環境影響,方禾一直以來都很喜歡植物,照顧植物會讓她心情好,所以在宿舍住下的第二天,她就買了這個小多肉回來。
花盆是方禾在購物車裡放了兩年的小兔子抱着樹樁造型的,裡面栽着的麥稈多肉葉片是大面積的淺綠,但邊緣有染着些許的嫩粉。
粉綠的配色,又溫柔,又有生命力。
忙碌且充實的一周過完,國慶假期就來了。
除了家在外省不好買機票的田曉佳不回家,其他兩個舍友早早就規劃好了行程,鄒珊卡着時間搶到了高鐵票,三十号一下課就風風火火地拖着行李箱走了,楊惜就是榆南本地人,出校門打個車就能回家。
于是七天假期裡,隻能是方禾跟田曉佳這兩個留守人員相依為命。
兩人上午睡到自然醒,中午吃外賣,晚上涼快了就去學校外面吃頓好的,然後在晚風裡慢慢往宿舍樓溜達。
暮色四合,還沒走到籃球場方禾就聽見了球鞋和地闆摩擦以及球砸向籃闆的聲音。
這是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以前方禾沒注意過,因為她對任何一項體育運動都不感興趣,既不想去嘗試,也沒興趣觀看。
小長假,學校裡的人和平時比起來少得可憐,也因為清靜,籃球場上的聲音格外引人注意。
方禾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沒想到竟意外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籃球正好滾到她路過的這邊。跑過來撿球的人是夏岩,汗濕的劉海黏在他額頭上,臉頰因劇烈運動而微微泛紅,急促的呼吸間,平日裡總是抿成一條線的唇角在不自覺地揚起,不同于他平時那副老成的樣子,這時候的夏岩身上多了幾絲少年感。
方禾揮揮手,大聲叫了他的名字。
四目相對時,方禾笑了笑:“我先說明,我可不是故意要來見你的,我隻是随便走走,怎麼知道會在這裡碰上你。”
她見過夏珂打籃球,還在夏珂房間裡見過他籃球比賽的冠軍獎杯,也聽夏珂講過他打籃球的事情,但倒是還沒親眼見過他打籃球的樣子。
夏岩擡手抹了一把下巴上将墜未墜的汗珠,單膝點地撈起籃球,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方禾嘴角的笑意未減:“很好啊。”